可是今天屠小寶什麼也沒說，只是沉默地掏出手機給他轉錢。
徐傑呆滯的眼球動了動，但他早就感知不到真實世界裡真實的情緒了，善意也好惡意也罷，他不關心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任何事，賭徒的整個腦子裡就只剩下了賭賭賭。
借到了錢徐傑拔腿就走，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賭場裡去。
屠小寶推開門，潮濕的黴味撲面而來。這是一個半地下的房間，像是被鋼筋混凝土吞掉了大半，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露在地面上。窗玻璃外積著經年的泥垢，骯髒到就連月光都不願意照進來。
住地下室的人習慣了黑暗，屠小寶沒有開燈，甚至都沒脫衣服，一頭栽進發黴的被子裡就這麼睡了。
他什麼都不願意去想，他只希望能趕緊睡過去，睡過去。
睡過去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睡夢中屠小寶彷彿聽見了什麼聲響，感覺到有人在輕輕地撫摸他的頭發。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虞維森坐在床沿正看著他。
屠小寶尖叫了起來。
他想逃跑，可是這一次虞維森沒有給他逃跑的機會。
“天還沒亮，再睡一會兒吧。”他說。
一塊浸了藥物的紗布就這麼罩了下來。
……
不知道過了多久，屠小寶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手術臺上。耳邊傳來丁零當啷的金屬碰撞聲，他機械地轉動眼球，看見一個小護士正在準備手術器械。
“他醒了！他醒了！”覺察到手術臺上的動靜，那個小護士揚聲叫道。
然後，屠小寶聽到一陣腳步聲和風聲席捲而來，虞維森那張英俊的面孔映入他的眼簾。
屠小寶顫抖了一下。
虞維森的眼睛眯了起來。
“你怕我？”
屠小寶感覺到荒謬。他不應該怕嗎？他們之間隔著永遠也無法跨越的血仇。
那麼多血，那麼多血……
他不應該怕他嗎？
虞維森向他伸出手，屠小寶劇烈地掙紮著想要往後躲，但根本無處可躲。
手術室裡很冷，虞維森的手更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屠小寶感覺自己的骨頭都顫抖了起來。
“你想幹什麼……”他鼓足勇氣開了口。
虞維森的語氣很平常：“我要把你的腿打斷。”
屠小寶很沒出息地抽泣了一聲。
“別怕。”虞維森安慰他，“可能會有點疼，但接上後很快就能好了，好了就跟以前一樣了。”
他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