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為了初戀終身未娶，最後還收養了對方的孩子，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培養成人。辛苦操勞了半輩子，臨老了又收養了無父無母的宋述。
陳頌還記得，在學校和宋述通電話的時候，宋述說過，宋爺爺回來後將老房子的房産證給了他。
那時他們都不懂宋爺爺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做，現在明白了——他是在安排自己的身後事，擔心自己去世以後宋述沒有依靠和傍身的東西。
宋爺爺這一輩子走到最後，好像什麼都沒打算留，但又好像擁有了很多東西。
這樣的人，很難想象他會用什麼偏見和惡語去對待別人。
“你不是也看到了嗎？”張馳活動了幾下肩膀，“保平叔聽到同性戀的反應。”
除了驚訝，宋爺爺沒有什麼厭惡和反感的情緒。
他半開玩笑道：“就當是我替你倆拉個櫃門。”
在車外緩得差不多了，張馳擺擺手：“得了得了，我先去上廁所了，你趕緊找你男朋友膩乎去吧，好家夥，給你倆憋壞了吧，我每次看一眼後視鏡，你倆都在那拉小手玩，我都不知道我這車什麼時候承包鵲橋業務了。”
張馳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了，陳頌留在原地沉默片刻，逐個踢走了腳下的小石子。
他想，張馳的那些話一定會在宋爺爺心裡留下個印記。
不論宋爺爺是什麼態度，此刻肯定都對“同性戀”有了個認知——宋爺爺會意識到，兩個大小夥子走得近，不一定是好哥們，還有另一種可能——他們在談戀愛。
這意味著，他和宋述的關系在宋爺爺那裡有了另一種可供挖掘的可能，而這種可能正是真相。
盡管宋爺爺現在沒對同性戀流露什麼反感的態度，陳頌心裡還是無法確定，對方得知這件事後究竟會是什麼反應。
“……”
他嘆了一口氣，抬眼尋找宋述的方向。
宋述剛從服務區的小超市出來，手裡拿著一瓶剛買的礦泉水。
陳頌站在不遠的地方，靜靜地注視他的身影。
宋述右後方有個年輕人，正在端著接完熱水的泡麵往外走。
但這個服務區不大，休息的地方就那麼多，男女老少都擠在一起找個落腳歇息的地方，快餐區的桌椅早就被佔滿了。
但他不信邪，揚著脖子，試圖尋找一個空閑的座位坐下吃麵。
他面前的路面有塊不大不小的坑，正常人一看就避開了，但他只顧著抬頭找位置，忽略了去看腳下的路。
“小心——！”
看出那個人即將摔倒的一剎那，陳頌瞳孔急劇收縮，大步沖了過去。
宋述聽出陳頌的聲音，剛想回頭去看是怎麼回事，手臂就被一股極強的力道拽住，沒等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結結實實地拉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被拉過去的那刻，有東西狠狠摔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看見側著身子擋在自己面前的陳頌，宋述愣了愣：“陳頌？”
“對不起！”年輕人著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宋述低頭去看，視線觸及陳頌的手，他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滾燙的湯汁全部潑在陳頌手上，幾根面條掛在他指縫間，散發著灼人的熱氣。
他裸露在外的面板肉眼可見地紅了一片。
陳頌死死皺著眉，卻顧不上燙傷的手，先用幹淨的那隻手把宋述往遠離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讓他遠離腳下蔓延的泡麵湯。
他輕聲問宋述：“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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