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保平把隨餐服用的藥倒在手心裡，就著礦泉水嚥下去。
他對宋述笑著說：“放心吧小宋，我沒事，就是坐車坐得沒胃口。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別在這屋悶著了，出去溜達溜達。”
說著說著話，藥物催發的困勁又上來了，宋保平耷拉著眼皮，躺到了床上。
“這時候冰燈不知道還有沒有了，你去隔壁找陳頌，問問他，你倆一塊出去玩玩吧。”宋保平給他提建議。
兩個年輕人因為他浪費時間來這裡折騰，宋保平心裡一直愧疚。
宋述給他掖掖被角，擠出個笑容：“……您先休息吧。”
眼看著宋爺爺入睡，宋述坐在床邊愣了很久，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
很平穩。
宋述收回指尖，又呆愣愣地坐了半天。
宋爺爺睡著了，屋內沒有別的聲響，宋述低頭看看地板，又抬頭看看頂燈。
暖黃色的燈光直直照下來，宋述盯著看了一會兒，眼皮微微發酸。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終於站起身，小心地把行李箱拎過來，輕聲開啟。
宋述半跪在地上，把裝松果的盒子拿了出來。
安靜的環境是把雙刃劍，心情好的時候它能讓人平和，而心情紛亂時，它就是看不到盡頭的深淵，會把人拖進胡思亂想的漩渦中，根系交纏，越陷越深。
宋述緊緊盯著盒子裡的松果看。
曾經掛在枝頭收集風聲的小小果實，如今沉默地躺在盒子裡，承載著他全部的希望。
他不由自主地幻想，會不會只要他這樣一直盯下去，這些松果就能落地生根，瞬間長成參天大樹？
……能成功嗎？
宋述想到什麼，呼吸抖了抖。
思緒還在發散，但面前的門被輕輕敲了兩下，將他拉回了現實。
宋述停頓幾秒，抱著盒子站起身，為來人拉開了門。
這次的門是朝裡面開的，沒有再出現不小心拍到誰腦門的情況。
貼在門口的陳頌剛要張嘴，宋述沖他“噓”了一聲。
宋述拉住他到門外，反手掩上門，輕聲解釋，“宋爺爺在睡覺。”
“……宋爺爺又睡著了？”陳頌眼裡流露出擔憂，皺眉看向他身後的門。
宋述看到他的神色，反過來摸了摸陳頌的手背，“放心，不會有事的。”
想到宋爺爺睡前說的提議，宋述問他：“……你想要出去走走嗎？”
陳頌搖了搖頭。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知道，宋爺爺身體狀況愈發糟糕，宋述的心情也不在玩樂上，此時此刻不是個適合約會的狀態。
“那抱一抱吧。”宋述看著他的眼睛，聲音很輕，“我想要和你抱抱。”
和上次一樣，陳頌一個人住了個單人間。
頂燈關了，屋裡只亮著床頭的閱讀燈，微弱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在牆面投下相擁的身影。
陳頌盤腿坐在柔軟寬大的床上，宋述像只樹袋熊一樣緊緊摟住他，把頭埋在他身上。
和昨晚不一樣，今夜每個擁抱和親吻都不帶一絲情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