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他看出宋述在猶豫。
離開之前，在一切確定答案之前，把喜歡這張牌明翻出來，給宋述一點緩沖時間，也給他自己一些爭取的時間。
那樣之後無論結局如何，他都接受。
風打著旋吹起地上的雪花，汽車穩穩地在宋述家的院門口停下。
“你先進屋，我停好車就過來。”陳頌說。
“嗯。”宋述拉開車門就準備往外走。
陳頌卻喊住他：“等一下。”他伸手牽住宋述衣角，說道：“新買的藥也拿進去吧。”
“……哦，謝謝。”宋述抓過藥袋子，迅速下車，關上了車門。
他轉身就往家門的方向走，沒有發現身後的黑車裡，陳頌並未收回視線，正透過車窗一路目送他的背影。
宋述把陳頌買的藥放進了家裡的小藥箱裡。
其實在退燒之後，他能察覺到這次生病跟感冒關系不大，應該還是他的本體出問題了。
因為松樹最近狀態不好，有些虛弱，所以他昨晚吹了一些冷風，就出現了類似於感冒發燒的症狀。
再怎麼打針吃藥，治人不治樹，起的作用也都是暫時的。
不過宋述並不悲傷，更不意外。
雖然說，行人不見樹栽時，樹見行人幾回老。
松樹壽命確實長，幾百年的歲月裡他都不知道見過了幾代人的生老病死，但是再長壽的松樹，也不可能一直永生。
只有把松果種下去，長出新的樹苗，生命的傳承與延續才是一棵樹最終追求的目標。
只不過很可惜，在這裡種下的松果一個都沒有長成。
這也是他最後選擇繼續維持人形的原因之一——必要的話，把松果帶到其他合適的地方播種。
宋述也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而這次生病更是一個催促他行動的訊號。
他合上小藥箱，凝視片刻，摸了摸箱子的塑膠外殼。
自從變成人，他經歷過很多當松樹的時候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趕集，吃油炸糕，騎三輪車，在小賣部收銀，近距離看煙花，今天還多了一項——在診所裡打吊瓶。
這些感受都很特別。
但他還從來沒想過，像人類那樣，談個戀愛。
其實以前他也沒想過自己還會交到朋友，而當時猜測陳頌後悔跟他成為朋友的時候，宋述甚至還為此失落過。
不過現在看來，之前也沒猜錯。
陳頌好像真的不想和自己當朋友了。
只不過……他這是要當自己的……
“男朋友”這個詞蹦出來，宋述心裡狠狠一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