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從後門出去要繞路，也不至於已經二十多分鐘了還沒到家吧。
“我……順道遛遛彎，……感覺今天天氣還不錯。”
又一陣北風刮過，強勢地順著話筒吹進了陳頌的耳朵裡。
陳頌：“………”
理解，頂風漫步或許也是一種生活情調。
宋述趁著他沉默的功夫找回了話語權，轉變話題道：“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哦，”陳頌終於想起自己打電話的原因，“明天下午我想請個假，行嗎？”
他沒說原因，宋述也沒問，直接說道：“可以。”
“其實上午一起請也可以的。”他語氣真摯道。
現在還沒到年前賣貨的高峰期，他一個人也可以應付自如。
“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宋述笑了笑。
“那……好。”陳頌說，“……謝謝。”
“那我晚上去接你。”
宋述答允道：“好。”
宋述說這句“好”的時候，對陳頌口中的“接”根本沒做他想，在宋述的固有設想裡，“陳頌來接他去吃飯”這件事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兩種情形。
情形一，陳頌來找他，然後他們兩個一起走過去。
情形二，陳頌來找他，然後他騎車把自己和陳頌一起送過去。
總而言之，沒啥新奇的。
但陳頌偏偏弄出來了個出乎預料之外的很有創意的情形三。
臨近打烊，小賣部裡靜得能聽見時鐘指標走動時發出的嘀嗒聲，平時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在沒有客人，只有自己坐在櫃臺後的此刻，宋述居然覺得有點不適應。
宋保平離開的時候，他獨自守在家的第一個夜晚，好像也有過類似的感觸。
松樹的孤獨是在夜晚的茫茫月色中悄然投在地上的樹影。
人類的孤獨……好像是房間裡突然少了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松樹的孤獨會被人類稱作孤松自傲的氣節。
那他這棵松樹要怎麼評價人類的孤獨呢？
……
沒等宋述想明白，店門外忽然傳來了汽車喇叭聲。
汽車喇叭聲和三輪車喇叭聲聽起來很不一樣，宋述抬起頭看向外面。
這裡的路不好開，挺少有人會開著汽車來這裡買東西。他好奇地推開門，目光落在那輛從沒見過的黑車上。
天色已黑，車也是黑的，宋述看不真切，注意力先落在了車屁股後面並排綴著的四個圓環上。
望著這四個長得很均勻的圈，他沒來由地回想起第一次在路邊見到陳頌時，對方手裡拎著的那個長輪的箱子。
那箱子一開始也是四個輪子，跟這四個圈看著還挺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時，前方的車窗緩緩搖下，坐在駕駛位的人探出頭來喊他。
“上車。”陳頌沖著他挑了挑眉毛。
陳頌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衫，他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指尖有節奏地在上面輕點著。
他的發絲被風吹得向後飄動，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在夜色裡讓那雙深邃桀驁的眉眼看著更加有沖擊力。
宋述一時有些出神：“……你會開車？”
“……這是哪裡來的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