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重喜的拳頭根本就不像後來他成名之後被人詬病的那麼輕。
全峰將身體裹在厚重的護具裡面,雙手帶著拳靶,腦袋頂著頭盔,感受著對方的拳頭像開鍋時的油點般噼裡啪啦地落在地上。
看人捱打和自己捱打果然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在擂臺邊觀戰的時候,全峰還能清晰地分辨出鄒重喜的拳路和節奏,而當他親自站在這擂臺中間的時候,即便鄒重喜用的還是剛才一樣的節奏,只不過換成了右直拳接左擺拳轉回右勾拳的套路,就已經讓全峰應接不暇。
鄒重喜的拳頭又重又快,幸好兩人並不是在實戰,鄒重喜的拳頭落點很穩,右手直拳打在右拳靶,左擺拳需要全峰移動拳架用拳靶去接,最後兩個拳靶向下壓,右勾拳正好再次落在拳靶之上。
全峰用了好一會才適應了鄒重喜的節奏,距離上擂臺不過20秒鐘,他已經是全身大汗淋漓。
鄒重喜的拳頭壓迫力驚人,全峰一邊後退一邊舉著拳靶勉力相應,誰知道這套路又重複了三次之後,鄒重喜突然輕聲說了一句只有全峰能聽清的話:“行,還不錯,正式開始吧。”
緊接著,不給全峰反應時間,他的動作速率陡然加快,將拳速從一秒內打出一套半組合拳整整提高到一秒內打出完整的兩套來。
全峰只覺得格擋所面臨的壓力倍增,這還是在戴著護具的情況為其當陪練,如果真的在賽場上遇到這樣的對手,他身上不知已經吃了多少拳頭了。
這就是準國手的實力。
如果不是全峰知道對方將在八年之後為國家取得拳擊專案歷史上的第一枚金牌,對他的真實實力早有了預期,信心肯定會備受打擊。
而此時正相反,對方年齡大他六歲多,訓練開展得比他更早更系統,自己雖然只是做他的陪練,但是陪練這種活兒也不是誰都能當的,這就在側面說明自己的實力與對方有著理所應當的差距,卻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
這一點反倒給了全峰莫大的鼓勵。
他越捱打越興奮,哪怕剛剛經歷了長途火車的旅途勞頓,也激發得他將動作速率提升了上來。
聽著鄒重喜的拳頭準確地落在拳靶上,全峰的心裡成就感爆棚,那可是未來奧運冠軍的拳頭啊。
拳頭與拳靶相碰撞的聲音像一曲激昂的打擊樂,全峰和鄒重喜共同譜寫了這段樂章。
漸漸地,他移動拳靶的速率近乎跟鄒重喜持平,再也沒有發生過漏接對方的拳頭,從而被重拳打在腹靶上的情況。
鄒重喜作為出拳的一方對這樣的變化自然更加敏感,他又連續打了三套組合拳,兩分鐘的訓練終於結束。
他看著有些意猶未盡的全峰露出了欣賞的表情,問道:“小孩,你多大?”
“十二,快十三了。”
聽到這個年齡鄒重喜有些驚訝,接過另一個助教遞過來的水杯仰頭灌了一大口,又將水瓶擰緊扔了過來。
全峰毫不客氣,把拳靶丟在地上,接住水瓶猛灌了起來。
“怎麼樣,還能打嗎?”
鄒重喜居然對他主動發出了邀請,全峰來這裡就是衝著他來的,哪有拒絕之理,那一口水還沒喝完便忙不迭地點頭,水杯裡的水猛地溢位來灌了他一脖子。
鄒重喜又對張友良說道:“老爹,我再跟這小孩練一局。”
張友良不置可否地看向全峰,似是在詢問全峰的意見,全峰一邊摸著下巴上的水一邊搶著表明態度,“教練,我沒事,再讓我練一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