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峰在擂臺上閃轉騰挪,不時用刺拳干擾著對方的節奏,而他自己的步伐卻變換地有條不紊,還經常來個大停頓,看似是為了更加專注地觀察對方,實則是刻意賣給對方一個破綻,誘敵上鉤。
可是他的拳太重,拳速又快,普通的刺拳堪比別人重拳的威力,要害部位稍微碰上一下就有昏厥的可能,對手不敢託大,只是刻意保持著距離,一直在外圍跟全峰打游擊。
全峰沒想到這個級別的決賽也這麼容易,只要他贏下這一場,他就是全國冠軍了。
這幸福來得有點突然,他都快不敢接受了。
更加不敢接受的是臺下一眾教練組成員和他的隊友們。
全峰一向少在學校露面,能碰見他的時候多在傍晚之後,行事作風又頗為低調,面對著他們時不時的挑釁也多以顧左右而言他的方法化解掉,避免著跟他們起正面衝突,以至於他們對全峰的實力有了一個錯判。
他們一直以為這個剛來就跟陳千橋正面硬剛訂下那種賭約的傢伙不過是仗著一時之勇在瞎逞能而已。
直到這場全國錦標賽,全峰一場一場毫無保留的打下來,才叫他們知道什麼是實力上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的隊友們這幾天過的很割裂,全峰的表現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將他們的人格切成了兩片。
一方面全峰隸屬於青原省省隊,他打出的好成績自然也讓同屬一隊的隊友們感到臉上有光,見人也免不了吹噓青原省隊的實力。
另一方面,他們也在暗暗擔憂著,擔憂全峰一旦拿了冠軍,意氣風發地翻過頭找他們的舊賬,那時候有成績傍身,恐怕教練們也會更偏向他一些。
多少人就在這種騎在牆頭上的狀態左搖右擺,終於暗搓搓地將他們的賭注改為下在全峰身上。
還有一位選手對於這種實力上的差距有著更直觀的感受。
一心想與全峰求戰的賀東東此次成績大有進步,這位四匯市少年拳擊的佼佼者,四匯體校的領軍人物,在第一輪比賽中就被對方以67:35的懸殊比分輕鬆擊敗,再也沒有能上演一擊ko對方的好戲。
而滿懷遺憾地賀東東跟著賽程一路看下來,越看越是心驚,擊敗他的那個對手實力不弱,在順利透過了第二輪之後,在第三輪比賽的第三回合被人tko掉。
勝過他的那個人此時正在擂臺上跟全峰苦苦糾纏,比賽不過剛剛過去二十秒,他就已經連吃了全峰兩記小刺拳。
一般來說刺拳的累積傷害要到後半程才會明顯地顯露出來,可是這傢伙這個時候就已經步伐紊亂,有點找不到北了,眼看著揮出的拳頭一拳比一拳軟,乙組6468公斤級的冠軍馬上就要誕生了。
賀東東這時候才明白,天賦有的時候就是能夠決定一切,他不知道全峰為了這一天付出過多少努力,而他自詡在四匯市體校中的少年一代中已經算是天賦絕倫的人物。
直到遇見了全峰,他終於懂得,老天可能會給你很多,但是總有一個人,會讓老天捨得把所有的都給他。
這不是既生瑜何生亮的關係,而是這世界上本來就存在著螞蟻和大象,他賀東東是一隻足夠強壯的螞蟻,而全峰則是正在成長中的大象,還未成年,便已經能夠將他碾壓。
他們根本就是兩個物種。
不對,在這場比賽中,所有人都是螞蟻,唯獨全峰是個例外。
他就根本不該出現在這場比賽當中,賀東東也不知他該去哪,也許世界上的舞臺更適合他,最不濟也該去國家隊找他的同類,可是又想到全峰的年齡不過只有十二歲,那種仰望高山而不可攀援的寒意又一次侵襲了他的內心。
如果不是在擂臺上跟全峰對戰,刨開規則的限制,他那不斷的挑釁行為就不能叫做一心求戰了。
而應該叫一心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