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一聽自家小姐中毒,這才意識到了此事的重要性,趕忙聽從翠竹的安排去找夏夫人前來。而翠竹和秋菊兩人看著夏雪兒痛苦難熬也無辦法,只能輪流用涼毛巾給夏雪兒降溫,進進出出換了好幾盆水,可夏雪兒身上依舊燒的厲害,人已經陷入了半夢半醒之中,床榻上的錦緞都已經被她的汗水浸溼,印出一片片斑駁。
正屋這邊宴席已散,冬梅趕到時只有十幾個侍女在收拾殘局,並未見到夏夫人。只能問了人之後匆匆趕去大門口尋找。
夏夫人正陪同夏青玄站在門外送客,一個意外地轉頭,卻瞥見冬梅鬼鬼祟祟的躲在大門後,面色焦急,頓時心下一緊,忙向她招了招手,冬梅小跑上前,附上她的耳朵就說夏雪兒中了毒,她聽後頓時大驚失色,急忙找藉口離開。
夏夫人一進門便朝床榻奔去,只撩開紗帳看了一眼女兒此時的狀態便全都明白了,此刻已是火冒三丈。狠狠放下紗帳,厲聲呵斥道:“你們是怎麼侍奉小姐的,為何會發生這種事情?”
三人忙撲通一聲跪下,誰也不敢胡亂說話。
夏夫人見此情景,更是生氣,呵斥道:“說!要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全都拖出去亂棍打死!”
冬梅和秋菊年歲小,膽子也小,一聽亂棍打死,嚇得嚶嚶直哭,只有翠竹還算平靜,但她也懵住了,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夏夫人一聽哭聲,心煩的閉上了眼睛,皺眉說道:“別哭了,哭得我腦仁疼,一遇上事情就知道哭,哭能解決問題嗎?你們倒是給我說說是何人敢給我的雪兒下這樣狠毒的毒藥!”
冬梅和秋菊受了這一頓呵斥急忙止住了哭聲,只一個勁的默默流淚。夫人要她們給個說法,她們能給出什麼說法啊!這好好地聊著天,也沒誰進來過這間屋子,小姐突然間就中毒了,要說糊塗,她們也正納悶著呢!
只翠竹低聲回答道:“回稟夫人,並不是奴婢們不想說,只是小姐這毒中的蹊蹺,奴婢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啊!”
夏夫人聽後一揮衣袖,掃掉了桌案上的香爐,指著翠竹說道:“中的蹊蹺?你倒說說是怎麼個蹊蹺法?難道還會是莫名其妙突然就中毒了不成!”
那掉落的香爐滾到翠竹面前,乖乖的躺在她的膝蓋前。翠竹戰戰兢兢,但還是回答道:“回稟夫人,正是……如此。”
“什麼?!”
夏夫人提高了嗓音,十分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睛。
翠竹低下頭,一五一十的向夏夫人回稟道:“小姐用完晚膳後就一直在和奴婢們說話,期間沒有出過屋子,也沒有旁人進來過,這說著說著突然就覺身體不適了,奴婢們也正困惑著呢。”
夏夫人聽了這話後,眯起眼睛,別有用意的看著翠竹說道:“沒有旁人進來過?若不是這聽雨軒內有內賊,難道還會是中邪了不成?”
翠竹自然聽出了夫人的話中之意,可這時候不是懷疑誰是內賊的時候,於是抬起頭迎上夏夫人的目光,大著膽子說道:“奴婢明白夫人話中之意,我們三個是從小伺候小姐的,肯定不會是那內賊,但是這聽雨軒中奴僕眾多,若是現在一個個的審問,那估計也要到明日才能審完,可是小姐現在毒性發作,解毒之事刻不容緩,奴婢大膽提醒夫人,切不能顧此失彼啊!”
“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務之急是替雪兒解毒嗎?可是你告訴我,這毒該找誰來解?能找誰來解!”
夏夫人衝翠竹三人咆哮著,眼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簌簌的滴落在地。
她不是聾子,聽不到自己女兒痛苦的聲,她也不是瞎子,看不到自己女兒此刻有多難受!只是女兒現在中的這毒乃是煙花柳巷中用來迷惑旁人的下三濫之毒!女子一生以貞潔名聲最為重要,若是讓旁人知道了這事,那就等同於向外界宣告自己的閨女已經是個不潔之人,她會因此而一輩子蒙受恥辱,成為別人的笑柄的!
翠竹聽了這話後低下了頭。
是呀,若不是她看出了此毒為何毒,也不至於只讓冬梅去請了夫人前來,而不是去請大夫來醫治。這種毒種類繁多,名稱雜亂,但用途和效果如出一轍,向來只流傳於市井青樓那種煙柳之地,今日為何會進了夏府,還用在了嫡親小姐的身上?到底是何人想要佔有夏雪兒,竟會想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實在是可恥!
屋裡一時間沉默了,只有夏雪兒痛苦的聲音一陣陣傳進眾人的耳朵,一次次擊打著眾人的心房。夏夫人癱坐在椅子上,揉著太陽穴,閉目冥思苦想。她從未如此失態過,也從未如此恨過,若是讓她知道下毒之人是誰,她定不會輕饒了她!
翠竹心急,如今誰也不出個主意,一直拖著也不是個辦法,於是苦苦哀求道:“夫人快想想辦法吧,若再拖下去,小姐怕是就要毒發身亡了!”
冬梅和秋菊也心急的附和道:
“夫人,想想辦法吧!”
“夫人……”
夏夫人能有什麼辦法?這毒既能幫人也能害人,要看用在什麼人身上。而她的女兒至今還未談婚論嫁,乃是清清白白的處子之身,難道要逼她用那個方法不成?那可是她捧在手心裡的寶,她怎麼能下得去手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正在眾人心急想辦法的時候,突然間,夏雪兒的床榻上沒了聲音,眾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夏夫人急忙起身,跌跌撞撞的奔至床前,顫抖著手掀開紗帳檢視。
可憐的夏雪兒已經完全沒了意識,嘴裡不再發聲,只兩條遠山似得眉毛緊皺在一起;她的呼吸變得極其微弱,宛若風燭殘年的耄耋之人,纏綿於病榻;原本因中毒而變得像火焰一般通紅的小臉此刻也已轉為慘白,絲毫沒有一絲往日的神韻;豐滿的嘴唇被潔白的貝齒咬破而滲出的鮮血已然順著嘴角流下,在領口處開出一多絢麗的玫瑰;一直攥緊的拳頭此刻也已經鬆開,可以清楚地看到手掌心裡那四個深深地指甲印……
夏夫人緩緩伸手撫上女兒的小臉,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奪眶而出,肆意的在臉上流淌,接著她抓起女兒嬌小的手掌,緊握於手中,口中喃喃唸叨著:“雪兒,你要撐住,你一定要挺過去,娘還沒看你穿上嫁衣,還沒看你成為人妻,還沒抱上外孫……娘還有好多話沒和你說……娘只想天天看見你純真的笑容,看著你快樂幸福的臉蛋……你一定要撐住,沒了你,娘會活不下去的!要挺住……一定要……”
夏夫人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翠竹、冬梅和秋菊三人也是淚如雨下,屋中瀰漫著悲傷,濃濃的悲傷。
突然,屋門“砰”地一聲被人從外撞開,一個充滿焦急的聲音隨之傳來。
“雪兒!”
屋中的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動嚇到,急忙轉過頭向門口看去,但還未看清來著何人,只見一個黑影急速的向夏雪兒的床榻衝了過來,只眨眼便到了跟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待那人在床前站住身後,她們才看清來著乃是蘇祁,此刻,滿屋的人除了翠竹一人之外,其餘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巴,這人是誰,膽敢擅闖小姐的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