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聞言一愣,連忙問道:“小心什麼?”
常何道:“當然是小心診治啊。張婕妤是陛下的心頭肉,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寧可認慫,說咱們學藝不精,實在看不明白娘娘的症狀。可萬萬不能逞強冒險,弄出什麼閃失來。”
趙亮被他說得也不禁擔憂起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再多做言語。
常何見趙亮這副自信不足的模樣,心裡更加七上八下,但此時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只好默默無語的催動坐騎,領著趙亮直入皇宮。
趙亮探出常何的顧慮之處,沒話找話的問道:“常將軍,您今早入宮也沒多長時間,怎麼這麼快就得到陛下的同意,找我去給張婕妤醫病了呢?”
常何一邊向宮門外的衛兵打個招呼,一邊心不在焉的回答趙亮的疑問:“哦,你說這個啊。陛下今天恰好要到北苑打馬球,途徑玄武門時,特意帶著尹德妃登城觀景,我就是趁這個機會,向陛下推薦的。”
他策馬越過宮門不遠,便勒住韁繩,翻身離鞍,領著同樣下馬的趙亮穿過宮內橫貫廣場,邊走邊繼續說道:“陛下心裡一直惦記張婕妤的病情,聽我講了先生之前的事情,頓時龍顏大悅,吩咐趕緊去把你請進宮來。”
趙亮點點頭,感慨道:“看來皇帝真是挺著急的,居然連片刻功夫都等不了。咱們現在是直接去後宮嗎?”
“沒錯,去馨芳院,那裡是婕妤娘娘的寢宮,”常何認真介紹道:“陛下剛才說了,等會兒馬球賽一結束,他也會親自過去。眼下我先領你到那裡,張婕妤的管事太監此時正在後宮禁苑的大門處等著咱們。”
說話的功夫,兩人已經沿著皇宮的夾牆通道,繞過了太極宮的正殿,來到禁苑大門。這裡的崗哨值守,已經不再是尋常的禁軍兵馬,而是由貴族子弟所組成的金吾衛。
這些金吾衛乃皇帝李淵所設立的扈從親兵,正式的名字沿用漢代“執金吾”的舊稱,叫作左右金吾衛。正因肩負帝王安全重任,所以金吾衛向來身份特殊,裝備精良,待遇更是超出其他部隊不知多少。
百餘名身材高大挺拔的金吾衛將士矗立在禁苑門前,內穿絳紅色扎襟箭袖武士服,外罩繡著金邊兒的魚鱗連環甲,手持豹尾長槍,腰懸三尺儀刀,看上去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到了這個地方,連常何都不敢自持禁軍中郎將的身份,隨便吆五喝六,而是規規矩矩的上前通報來意,求見馨芳院的執掌太監。
聽到外面的動靜,大門近旁處的一座小屋子裡,走出來一個年紀五十多歲的老內侍,笑呵呵拱手作揖:“哎呦呦,常將軍吶,灑家在這兒等你好半天啦,怎麼才來啊?”
“陳公公恕罪恕罪!”常何一見是他,連忙還禮:“都怪末將拖沓,害得您就等了。該打該打。”
陳公公微微一笑:“其實灑家不礙的。一個老奴而已,就算擱這兒候上一日半日,又有啥打緊?只是娘娘那邊少不得人伺候著,所以略微有些心焦啦。”
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趙亮,笑著問道:“這位想必就是你舉薦的神醫嘍?”
趙亮聞言連忙施禮:“在下趙亮,見過陳公公。”
常何也介紹道:“趙先生昨晚剛剛大展神威,治好了秦王殿下的急症,之前就連宮裡的幾位太醫都束手無策呢。”
老內侍聽完連說了幾聲好,然後把手一擺,領著趙亮跟常何就往裡走。三人穿閣越殿,行了一盞熱茶的功夫,便來到了張婕妤的寢宮——馨芳院。
馨芳院的名字裡雖然有個“院”字,但實際上,這裡是一片佔地頗廣的宮宇群落。與太極宮那邊的開闊肅穆不同,此處的建築物,都被大叢大叢的鮮花和灌木所環繞。斗拱飛簷在林木花叢掩映間,別有一番富貴雅緻的情調。
陳公公自然是輕車熟路,徑直進了內殿,腳步也隨之放輕放慢了不少,連帶著趙亮和常何都不敢大聲喘氣。
一個小宮女從裡廂迎了出來,給陳公公略施一禮。陳公公小聲問道:“如何啦?”
“剛剛又把藥碗給摔了。”小宮女秀眉微蹙,憂慮道:“娘娘嫌那些太醫開的湯藥太苦,責罵半天呢。”
“問灑家了嗎?”陳公公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宮女瞅了瞅後面的兩人,道:“怎麼會不問呢?娘娘每次發脾氣,只有您老人家才能勸的住。”
陳公公點點頭:“哦,那你是怎麼回的?”
小宮女道:“如實稟的。奴婢說陛下今日請了新大夫,讓您奉旨過去迎候。想是人還沒來,所以耽誤了些時辰。”
“娘娘沒說什麼吧?有沒有責怪灑家?”
“那倒沒有,”小宮女答道:“只說又請什麼新大夫,想是自己這病沒指望了,乾脆早死早超生算啦。”
陳公公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頭對趙亮二人道:“先生請隨灑家進去見駕吧,常將軍就在偏廂那邊稍候。”
常何點點頭,由小宮女領著去往外面的偏廳,趙亮則硬著頭皮,抱著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的心態,跟在陳公公身後,走進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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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到裡間,一股撲面而來的濃郁香氣,就險些令趙亮打了個噴嚏。這屋內實在是太香了,直教人聞了之後,不禁有種昏昏欲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