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十,是北遙太子北卿臨的壽辰,整個皇宮人來人往,熱鬧不凡,唯獨壽星居處,略顯冷清。
隔著幾面牆,外面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小忠子只聽見這樂聲就彷彿看見了宴會上觥籌交錯,言歡意唱的場景,忍不住提醒:“殿下,壽宴要開始了,我們先過去吧。”
北卿臨的目光似乎越過宮牆到了更遠的地方,神情恍然,“你說,北遙這樣的極寒之地,能開出梅花以外的花嗎?”
小忠子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問題,撓了撓腦袋,靈光一閃:“雪蓮!除了梅花,還能開出雪蓮花。”
高山之上,懸崖峭壁,冰雪寒涼最適合雪蓮生長了。
北卿臨捂著帕子輕咳了兩下,悄然將帕子握緊塞回了袖中,眸光看向他手裡捧著的披風,說道:“將披風替孤披上吧。”
或許他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唯一遺憾的是,二十歲的壽辰見不到阿蘇了。
宴會上,一向鮮少露面的帝王北暘此刻正偏著頭和皇后卿玥說悄悄話,北卿臨見到皇后面上的笑意時,竟覺得有些恍如隔世。
自從父皇生病後,他這是第一次看見母后露出這樣的笑。
卿玥餘光撇見北卿臨,斂了面上的笑意,又恢復成了一副嚴厲不近人情的樣子,“太子來了啊。”
“兒臣參見父皇母后。”北卿臨拱手行禮,帝王原本想起身扶他的,被卿玥不動聲色的按了回去,帝王卻只是寵溺的笑了笑,似乎還有些無奈。
“太子不必多禮,入座吧。”
正主到了,宴會算是正式開始了,謝懷和雪然對視一眼,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北暘今日氣色很好,漫不經心的看著下面的舞蹈,卻對著卿玥說道:“你又何必對臨兒這麼嚴厲呢?明明是親母子,現在生疏得連陌生人都不如了。”
卿玥神色不變,只是視線偶爾從北卿臨身上滑過,微抿了唇,像是受了挫敗卻不肯放棄。
見她這個樣子,北暘也不好再扎她的心了,寬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略微冰涼的手,掌心一暖,卿玥的語氣仍有些挫敗,“陛下,臣妾只是不甘心。”
“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兒子,三年前卻為了一個謀逆之人的女兒,以死相逼,不僅赦她無罪,還讓她坐上了大祭司的位置,北遙未來太子妃的位置,臣妾要強了一輩子,卻在蘇梓手上輸得一敗塗地,臣妾怎麼會甘心。”
許是北暘如今氣色好多了,讓她又找到了依賴,卿玥終於將心裡憋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可玥兒你看,沒有蘇梓的臨兒是不會開心的。”北暘示意她看向下方,北卿臨端坐在桌前,看著歌舞,目光卻是空洞的。
以往壽宴,他雖然沒有什麼興致,但至少在見到蘇梓的時候,眼睛裡是有光亮的,在蘇梓捧著壽辰禮物對他說一句“殿下生辰快樂”的時候,他的嘴角會往上揚。
卿玥移開視線,不願承認,固執的說道:“反正臣妾這輩子都不會承認蘇梓,嘴上承認,心裡也不會。”
別人都以為她是因為蘇梓的母親謀逆才不喜蘇梓,就連臨兒也是,其實不是的,她不喜歡蘇梓是因為,蘇梓根本就不喜歡臨兒。
她的兒子,天之驕子,蘇梓怎配踐踏臨兒的一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