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了。
涼至進監獄已經整整四天了。
這四天的時間裡,宋辰亦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很抱歉這位先生,她不想見您。
一開始時,警方對涼至的稱呼是“犯人”之類的貶義性名詞,宋辰亦聽到後青筋暴跳,險些失手把警察打了一頓,幸好屬下阻止得及時,否則他沒把涼至保釋出來,自己反倒也進局子裡了。
而警察也因此而知道了這個亞洲男人不是什麼好得罪的主兒,生生改掉了語言習慣,後來幾次他說的都是“那位小姐”,怪彆扭的。
“是的先生,那位小姐說了,誰都不見。”警官用生硬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緊跟著預料之中的,宋辰亦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不由得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
這男人,怎麼就不死心呢?他問得不煩,他們回答得都煩了。
放在桌上的左手驀地攥緊,纏著紗布的右手也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宋辰亦猛地從座位上站起,直視著警官,眯了眯滿是陰鷙的眸子,逼問:“如果,今天我非要見呢?”
中國有個成語,叫做“狗急跳牆”。狗被逼急了都要跳牆了,更何況人呢?雖然宋辰亦不知道涼至怎麼就那麼倔脾氣,寧可呆在這種地方也不肯跟他走,甚至連見都不願意見他!
她……就那麼討厭他麼?
監獄內,涼至本安靜地靠著玻璃看著中國財經頻道的新聞,良久不曾說過話,安靜得外面的人都以為她要睡著了似的。
直到約拿急匆匆進來,說了句:“夏,宋先生闖進來了!”
她這才終於有了點反應,卻不是約拿預想中的。
“遙控器拿走,電視就這樣放著,他一會兒若是要求你迴避的話,大可不用理會他。剩下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涼至仍舊盯著電視螢幕,淡淡地說:“既來之,則安之。”
約拿似懂非懂地揣摩著她最後說的那句中文,按照她的意思,收起了遙控器坐在自己該坐的位置上,心裡卻在暗暗的想:這亞洲的小姑娘就是不一般!都進到這種地方了,說話的時候還那麼有條不紊、底氣十足,當真叫人刮目相看!
說完這句話後,涼至便重新頭靠著玻璃窗看財經了,戴著大框眼鏡。是託獄警給弄來的,許是因為宋辰亦在外面打了招呼,所以只要是不過分的要求,獄警基本對她有求必應。
不一會兒,宋辰亦就闖進來了。之所以還用“闖”這個字,是因為他走路時的腳步聲實在是太大,以至於涼至的頭不得不離開玻璃,因為震得頭不太舒服。
一進來,宋辰亦的視線就立馬在偌大的監獄裡尋找著她的身影。看到那抹嬌小的影子就那麼縮在角落裡,宋辰亦又喜又悲,喜的是她總算沒有再躲著他,悲的是……
宋辰亦大概掃視了一眼灰色條紋囚服下的輪廓。囚服本就寬鬆顯大,她又瘦得那麼明顯,如此一來,更加顯得她身形嬌小。而宋辰亦的視線略過了她愈加凸起的鎖骨之後,一路往下,落在了她兩隻手腕上冰涼的手銬上。
雙眸裡的陰霾更深了,他盯著涼至,對著約拿近乎是吼出聲:“把手銬拿下來!”
約拿被這男人給的氣勢給嚇到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安靜的涼至,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滿臉的為難。
好在這幾天同涼至關係處得不錯,這會兒她倒是罕見地開了口,語氣淡淡的兩個字:“不用。”
約拿暗自給自己捏了把汗,無奈地搖搖頭,乾脆在一旁坐下了。
宋辰亦臉色發黑,盯著涼至平靜卻又蒼白的臉龐,咬牙切齒:“你到底想怎麼樣?”見涼至不語,他又道:“你想讓我怎麼樣?你說,只要你肯離開這個鬼地方,我都答應你!”
聽到這句話,涼至才有了反應。目光漸漸從電視屏移到了宋辰亦急怒的臉上,微微勾唇,“要你死,你答應麼?”
宋辰亦渾身一僵。
“你……就那麼恨我?”
涼至調整了一下坐姿,挪開視線,卻答非所問:“那就算了。”
宋辰亦挫敗極了,一臉灰敗。他算是領教到了這個女人對他究竟能夠有多無情,他想,哪怕他現在搶過獄警手裡的槍對著自己的頭扣下扳機,她也會眼睛都不眨一下,在他到底的那一瞬讓獄警摘下她的手銬,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這裡。
既然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