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從山上回來又過了幾日,黃彥勳再次衣冠楚楚地出現在了侯府前廳。
有賜婚之事纏著,程志尚似乎也分不出更多的心思來刁難程青瀾,竟沒多說什麼便允許她跟著黃彥勳出門。
程漣漣如今倒是對做生意上了心,程青瀾去邀她時,她只說不能為了那一千兩因小失大,仙若居的生意還是得照看著,於是兩人帶著帷帽拿黃彥勳當幌子出了門後,便兵分兩路了。
“前幾日仵作已經去驗過屍了,梅安的屍體暫時收在了義莊。但我父親原本不想我瞎參和這些事,也不準仵作對我吐露半個字,所以我的新線索不多,只知道兩點點——梅安是窒息而亡,死時已經有身孕了。”
“身孕!”
“對,說是有大概兩個月的身孕了,一屍兩命,哎。”
程青瀾並不覺得這條線索對破案有什麼幫助,只是原本這件殺人案就讓人心裡生寒,如今還知道死的是個孕婦……如果真如靳雲止所說,什麼東西還能比兩條人命更重要。
她扭過頭看著窗外,鼻尖不禁泛起酸。
再次站在曹克家院外,已經知道不會有人來給他們開門,所以兩人都各懷心事地翻進院內。
帶著靳雲止引導她分析出來的線索,程青瀾如今就像算出答案後再去複查過程的考生,徑直走進屋子,在所有可以藏人的暗角仔細搜查——她不敢讓黃彥勳知道靳雲止說的那些話,只能自己把線索先找出來,再引導黃彥勳去推導。
她找了床底,找了蚊帳後面,最後終於在一個落地櫃中找到了想找的東西。
“黃公子!”
黃彥勳聞聲進屋,便看到程青瀾滿臉疑惑地指著櫃子問:“你來看這是什麼!”
他踏步過去,伸頭一看。櫃子裡放了幾床破舊的被褥,本沒有什麼稀奇。稀奇的是櫃側的木板上有一個橢圓形的洞。
“櫃子裡怎麼會有個洞?是老鼠咬的嗎?”程青瀾故作不知地問。
“不會,這個洞的切口很整齊,是人為的。”
“人為的?他們割個洞做什麼?既不防潮,蟑鼠也容易鑽進去。”
“所以這個洞一定有用。”
黃彥勳話音落下,眉頭突然皺起。他翻身站到了櫃子裡,猛地坐下。神情之專注將程青瀾嚇得退了一步。
他身子往前一傾,程青瀾便從櫃子外面看到洞口處兩隻圓瞪眼睛。即便是已經知道這個洞是幹嘛的,但還是不僅生出一陣膽寒。
“原來是這樣……”黃彥勳說完這句話,又在被褥中翻找起來。
“怎樣?”
“梅安的指甲裡藏著兇手的皮肉,是因為他從背後偷襲她。而她沒有防備,是因為兇手一直都躲在她屋裡!”
程青瀾抿著嘴,想象著梅安獨自在屋裡的時候,卻沒發現有一雙眼睛一直在黑暗中盯著她的情景,就好像自己也處在那樣的境地中,後怕地吞嚥著口水。
“找到了!”
程青瀾走過去,看到黃彥勳手裡握著一張棕紅色的粗布。
“這些被褥都是冬天用的厚重被子,梅安既然把它們收起來了,一般就不會再開啟,所以這個被子很安全。她白天要出去幹活,晚上回來時屋子裡已經很昏暗了。兇手找了塊和櫃木顏色差不多的粗布做偽裝,平時透過這個洞口觀察梅安的動靜,梅安會看到洞口時便用這塊布擋住。”
“那他為什麼要躲在這個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