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青瀾的認知中,這個時代的文人偷東西就像母豬會上樹一樣奇怪,因為他們大多自恃清高,比如程志尚。
由是聽到沈筆偷東西的事,她確有些震驚,但也只是震驚了片刻便問:“都偷了些什麼?”
鄒強翻著記錄物件位置的冊子著急道:“一個裝著珠寶首飾,面上印了朵蓮花的方盒子。”
程青瀾對那個方盒有印象,裡面裝了些精緻的小珠寶,看著不大,但也算值錢。
只是這三天見了太多人,說了太多話,這廂這件事情結束了,她終於也能歇一口氣,所以從本心不是很想去理會沈筆的事——反正買東西的錢都是用的府裡的,她不心疼。
她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捏著鼻樑閉目養神:“算了,偷了就偷了吧,權當多花了點錢買那副畫。”
“那恐怕不行。”朱管家從院外走進來,臉上帶著莫名得意的笑。
程青瀾知道他必定有話說,便站起身等他走到面前。
“侯爺剛才找我過去,說尋青黴素的事情弄完了,這幾日他聽外面的風評,也達到我們想要的效果了,特地讓我過來清點庫房所剩的東西,一件不落地搬回侯府庫房去。”
程青瀾早已想過程志尚會把東西要回去,所以並不驚訝:“這和丟東西有什麼關係?之前從其中取的用度他不是不管麼?”
程青瀾意有所指地看著朱管家,只見他笑著搖搖頭,翻開了自己手裡的賬本:“這賬本是侯爺昨天才讓我記的,昨日之前的東西只需記錄所出,無需記錄去處,但是從昨天開始的每一筆用度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遺憾的是,沈筆偷盜的盒子,自然是無法記錄的。”
程青瀾接過賬本一看,果然如他所說記得事無鉅細。
她有些不耐煩地把賬本還給朱管家:“那就記進去。”
“我建議不要如此。”朱管家意味深長地說完,等看到程青瀾求教的眼神,才滿意地接著說,“看得出來二小姐很欣賞沈筆的才華,但侯爺眼裡揉不得沙子,丟東西事小,敢在侯爺頭上動土事大,若是記進賬本那沈筆必定遭殃。”
程青瀾心下一驚,仔細一想程志尚確實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那怎麼辦!”
朱管家笑了笑,靠近程青瀾小聲道:“既然如今我與二小姐已是一條戰線,自然會幫著小姐。侯爺明日要去上朝,最近應當不會過問賬本的事,我盡力為小姐拖延三天時間,你想辦法去把那盒子尋回來,記住,不能出動府裡的家丁,不要引起侯爺和兩位夫人的懷疑。”
程青瀾有些狐疑地看向朱管家,對方卻對她點點頭,露出一個‘包在我身上’的油膩笑容。
這朱管家雖然有點狗仗人勢,但確實是個拿了東西就會辦事兒的人,從某種角度來說還挺單純的。
事已至此,也只能先按他說的做,程青瀾無奈地嘆了口氣:“好,那我想想辦法。”
夜深後,程青瀾獨坐在桌前想著要怎麼找沈筆的事。
自己和他也就一面之緣,而盛京的佔地範圍極廣,這次來找她鑑物的除了都城內的百姓,還有極大部分散落在城外村莊的農民,沈筆可能在任何地方。
說起來,程青瀾更驚訝的是程志尚這過河拆橋的本領。
今天下午才把最後一個送東西來的人驗完,他居然昨天就想著讓管家記賬。這件事結束之後自己對他沒了利用價值,萬一他新賬舊賬一起算,自己的處境可能會比中毒前更糟糕。
好在程志尚大部分時候不在府內,自己還是得多找點盟軍才行!
一陣冷風從她的後脖頸吹過,程青瀾這才發現窗戶還沒關,她舉著燭臺走到窗前,躬身拉過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突然從旁邊躥了出來,燭光在那臉上打出一個倒三角,把那模樣襯得更顯詭異可怖。
程青瀾剛要驚叫出身,那人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窗戶翻了進來躥到了她的後面,並捂住了程青瀾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