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青黴素的“活動”舉行到第三天,從農作物到五行八卦,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人拿來鑑定,程青瀾也有些百無聊賴了。
“啊!你下手太重了吧!”
“你躲得那麼快,我不下手重點也打不到你啊!”
程青瀾朝聲源看過去,巧思和程玥薇正面對面坐在臺階上,程玥薇對著被打得紅彤彤的手背呼呼吹氣,氣得滿臉通紅。
“我是小姐誒!你怎麼敢這麼打我!”
巧思仰著下巴回:“是你自己說要玩打手背的遊戲的,願賭服輸。”
程玥薇理虧,嘟囔著說:“我院裡的丫環和我玩這個從來不敢下重手。”
巧思擺擺手大義凜然道:“我巧思不是這種人。”
程青瀾噗嗤笑出聲。
前天她和程玥薇談了話後,不知對方是想通了還是想不通,竟然每天都大搖大擺地跑到洛水居來看她鑑物,對別人拿來的東西吹毛求疵指指點點,好多人被她氣得自己還沒說話就走了。
程青瀾搞這次鑑物本也是想為自己積累點好名聲,無奈之下只能讓巧思牽制住她,沒成想巧思也是個沒眼力見的,對程玥薇的態度和對自己的完全兩樣,甚至可以用不畏強權來形容。
程青瀾本來還擔心程玥薇找巧思麻煩,誰知她雖每次都被巧思氣得暴走,但平靜下來後好像竟然找到了樂趣,又要去招惹她。剛開始朱管家還會罵巧思兩句,誰知每次都被程玥薇陰惻惻地教訓了,他也就懶得再管這些閒事兒。
看兩人大有相愛相殺的趨勢,程青瀾不禁開始懷疑程玥薇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二小姐,這是今日最後一個了。”丫環菱花領著人進來,程青瀾這才轉過頭看向來人。
面前站的是一名約莫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穿著一身粗布素衣,頭髮用枯木枝隨意地綁在頭頂,一看就是個窮酸書生。
要說與別人有什麼不同,還在於他兩手空空,什麼東西都沒拿。
那人走到桌前,對程青瀾作了個揖:“在下沈筆,幸會二小姐。”
程青瀾起身回禮:“先生……沒帶東西?”
沈筆坦然回答:“沒帶。”
“那您這是?”
沈筆笑道:“姑娘這幾日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是因為世人皆不知青黴素是何模樣。在下不才,卻恰好有一手畫技,只要姑娘將這東西描述出來,在下便能將它畫得像十之八九。”
“這麼厲害?”程青瀾也來了興趣,將其上下打量一番。
沈筆的文人氣質很重,說會畫畫倒也不像假的,只是這古代的水墨畫向來以寫意為主,她可不信沈筆能將東西畫得多麼具象。
“我如何信你?”
沈筆不卑不亢答:“二小姐只需取紙筆來,一試便知。”
程青瀾抬頭望向天空,太陽斜斜地西垂在天邊,離落山大約還有一個時辰。
倒也好,這古代什麼娛樂都沒有,現在把他打發走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倒不如試試這人是否真有能耐。想到此處,程青瀾便喚下人鄒強去取了紙筆來。
正在一旁玩鬧的程玥薇和巧思也來了興致,搬了凳子坐到程青瀾兩邊好奇地盯著沈筆,反倒把他看得紅了臉。
鄒強將紙張在沈筆面前鋪開,他的手指在紙面掃過,不知想到什麼,意味深長地笑道:“涿州薛家的紙,潯陽劉家的筆,南境張家的墨,都是好東西啊~”
程青瀾明顯在他的語氣裡聽出了對腐敗資本主義的控訴,不過想來封建社會的窮書生有點仇富心理也正常,思及此處她便未將這點情緒點破,只是開口道:“我想先讓先生畫一個人。”
沈筆沾取了墨汁,抬手示意程青瀾開始。
程青瀾倚著椅背,手中的蓋碗茶蓋子一下一下地拂過茶麵,浮起的茶葉像湖面的小船,剛隨波到了另一邊,又倔強地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