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做什麼。”隋旭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就陪她玩木頭罷了,二姑娘您離家以後,她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說話,有天我推她出來曬太陽,她忽然問我……或許也不是問我,她說雪衣是不是代替她嫁去北都了,我聽您的吩咐,不敢跟她聊這些,只說您去做生意了,她沒說什麼,然後就問我會做什麼,我說我會雕刻木頭,做些小玩意兒,她便讓我教她。”
晏長風愣了一下,原來大姐心裡什麼都清楚。她好像一個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病人,但她知道光在哪,然後儘自己所能地朝著光的方向而去。
“她每天雕刻木頭的時候很平靜。”隋旭繼續說,“但乳孃說她夜裡睡不太好,常常整夜坐在床上發呆,有時還會哭,即便睡著了也會被噩夢驚醒,她就越發不敢睡,這個病症無論喝多少安神藥都沒用。”
晏長風沒說話,任憑誰經歷了那樣的事恐怕都會噩夢纏身。
“雪衣,你看好看嗎?”
聞聲,晏長風回頭,見大姐站在廊下,手裡捧著兩隻五彩大胖鴛鴦,一時沒憋住,笑出了聲。
晏長鶯:“不好看嗎?”
“姐,你做的鳥伙食都挺好吧。”晏長風不能多看那兩隻鴛鴦,一看就想笑,跟抱窩的老母雞似的。
晏長鶯也笑了起來,“我喜歡胖乎乎的。”
在大姐院子裡待到太陽落山,晏長風這才離開,回到母親處,老爹已經回來了。
“爹,黃炳忠沒有留下吃飯?”
晏川行搖頭,“他說明日要去蘇州府,待回來再聚。”
當著姚氏的面,晏長風沒繼續問,吃過飯後她跟老爹一起去了練武場,才說:“黃炳忠好像知道晏家暗樁所在。”
晏川行眉頭微蹙,“你是說……”
晏長風看著老爹的表情,知道他跟自己猜測的一樣,“如果不是黃炳忠聰慧過人,又有心探我們晏家的底,那就是有人告訴他的。”
這個人,極大可能是老三,長青。
“我見到了章銘順跟章如煙。”晏長風轉了話題,將在萊州府的事告訴老爹,“章家搭上了大皇子的橋,咱們一直以為是因為私鹽,然後透過馮淼搭上了大皇子,如今我猜這還不是源頭,或許被大皇子看重是因為販私鹽賺了錢,但搭橋的人不是馮淼。”
晏川行:“那是誰?”
晏長風沉了口氣,說:“我猜,是李瑤娘。”看書喇
晏川行瞠目,似是無法將姚娘跟大皇子聯絡起來。
“您有所不知,大皇子訓練了一批忠於他的死士。”晏長風語速稍快,“這些人並非是武藝高強的護衛或殺手,而是一些出身或經歷坎坷,生存艱難卻又慾望極深的那麼一批人,他們渴求出人頭地,想跟命運對抗,大皇子就利用他們這樣的心理,將他們從黑暗里拉出來,讓他們感恩戴德至死效忠,然後再被迫走上另一條不歸路,姚娘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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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川行許久沒回神,沉默半晌才道:“你是說,大皇子很早就盯上咱們家,然後安排姚娘在我身邊,只為了咱們家的家產?”
“應該不只是家產。”晏長風說,“您是大長公主的女婿,最初他大約只是安插一個眼線進來,後來或許為了錢,也或許還有別的什麼,不得不對您下手,然後扶植一個新的家主,也就是老三掌管晏家,從而方便他們做一些事。”
晏川行這輩子極少迎合誰,或許就是因為他的某些不迎合,才導致了殺身之禍。
“可這一世姚娘死了,老三如何又跟大皇子的人扯上關聯了?”
晏長風沉聲道:“李瑤娘應該沒死。”
晏川行驚訝,“怎麼會?”明明眼睜睜看著她被厲嬤嬤打死了,如今姚娘墳頭道草都老高了。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您。”晏長風說,“姚孃的屍體抬出去後沒多久就被野狗咬爛了,我當時便懷疑屍體被掉了包,我將錯就錯,一來顧及長青的心情,不想讓他被姚娘利用,二來就是想看看李瑤娘背後是什麼人。”
晏川行不知道老二私下裡揹負了這麼多,他心裡內疚倍增,深深地嘆了口氣,“怪我,我明知道娶了你娘,不可避免地要跟朝局扯上關聯,卻又由著自己的性子,以為儘可能地保持距離劃分界限就能避開那些事,實在是……糊塗。”
“爹,誰都想隨性而活。”晏長風看著夜空,“我不也是一樣由著自己的性子,把一切都推給了大姐去揹負嗎,既然重來一次,就換咱們來背。”
晏川行拍了拍老二的肩膀,“你打算怎麼做?”
“當然是上賊船。”晏長風哼聲說,“我是要看看,他們到底打了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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