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縱容我難道不好?”晏長風頗有些炫耀似的說,“你姑爺說了,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姚氏無言以對,“罷了罷了,隨你們高興吧,別叫你婆家還有外祖母挑了理就行。”
姚氏還不知道閨女跟婆家是個什麼光景,晏長風也不打算細說,她娘心裡不能裝事,回頭又要掛心。
“對了,我大姐如何?”
姚氏下意識地看了眼柳清儀。晏長風道:“小柳是自己人,不用避諱著。”
柳清儀這人只關注自己在意的事,跟她無關的她根本懶得聽。
姚氏歉意地拉著柳清儀道:“小柳姑娘別往心裡去。”
柳清儀不會那些客套說辭,微微一笑道:“不會。”
姚氏朝老二擺手,“你大姐好多了,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那我去了娘,您幫我招待小柳。”
晏長風飛似的跑去了大姐的院子,但快到院門時又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
院子裡傳出沙沙的聲音,像是在打磨什麼。她悄悄靠近,扒著外牆往裡偷看。
大姐坐在廊下,雙腳耷拉在廊沿上,低頭專心打磨著一塊木頭。日頭斜照在她身上,半邊身子浴在白光裡,煞是恬靜耀眼。
隋旭在院子一角切割木頭,不時歪頭看大姐一眼,見她笑他也跟著笑。
這一幕實在美好,晏長風有些不忍心打擾,直到乳孃過來喊了一聲“二姑娘”。
廊下的晏長鶯動作一頓,緩緩抬起頭來看向院門,“是雪衣嗎?”
晏長風探頭出來,朝大姐齜牙一笑,“是我啊晏小鶯,有沒有想我啊?”
“真的是雪衣啊!”晏長鶯放下手裡的東西,歡快地跑過去,“我好想你啊,快讓我看看你。”
晏長風幾乎生出錯覺,大姐還是遠來的大姐,不曾從那個可怕的午後醒來,不曾經歷那些見了鬼的一切,她還是那個溫柔善良的姑娘,開心的時候會笑,不開心的時候也儘量對人笑,像姐姐又像娘似的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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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爹孃面前沒心沒肺的晏長風,此時再難控制情緒,她抱著大姐,眼淚止不住地流。
“怎麼了啊,又捱罵了?”晏長鶯抬手輕撫著妹妹的後背,“還是誰欺負你了,對了,你成親了,是妹夫待你不好嗎?”
“他不敢。”晏長風抹著眼淚笑,“是日頭太毒了,刺眼睛。”
“那快進屋去吧。”晏長鶯朝乳孃說,“去給雪衣端碗涼果子來,還有涼茶點心,多挑幾樣來,她嘴巴閒不住。”
“哎!”乳孃笑著答應,“不消大姑娘吩咐,家裡誰都曉得二姑娘貪嘴。”
“能吃是福。”晏長鶯一邊給妹妹整理衣襟,說,“我也愛吃,可我一吃就發胖,只能剋制著。”
往日晏長風一定會跟大姐拌嘴,但這會兒卻笑著由她說,她想多聽大姐說話。她指著廊下的那些木頭小玩意兒,問:“這是大姐做的嗎?”
“是我做的。”提起這個,晏長鶯就笑了起來,獻寶似的給妹妹看,“如何,做得還不錯吧?”
晏長風尤記得大姐送她的成婚禮,一隻什麼都像但就是不像鴛鴦的鴛鴦。可再看眼前的,竟是有模有樣了。
她方才在打磨的是一隻展翅的鴿子,跟留下的那隻很像,只是有點胖,圓頭圓腦很是可愛。再看她的手指,傷痕累累,手指還有了粗繭,想必是天天在擺弄這些。
原先的晏長鶯養得精細,一雙手就是“玉指”的真實寫照,她的手幾乎什麼也不能做,每日珍器似的保養著,可從不見她開心,她常說大家小姐就跟廢物沒什麼兩樣,不過漂亮點罷了。
可如今,她舉著一雙粗糙的手卻由衷地開心,她把自己打磨得堅韌,她拋開了那些條條框框,她不用說自己是廢物,她能自豪地跟別人說,這些都是我做的。
晏長風由衷地替她高興,“你好厲害的晏小鶯,你最能幹了,可是我的另一隻鴛鴦呢?”
“我重新做了一對,你等著我去拿!”晏長鶯說著跑進房間。
晏長風笑著目送她進去,然後去院子裡找隋旭,誠意道:“多謝你吧她照顧得這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