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她也來過幾次了,過往總給她一種雍容華貴、高不可攀之感,這次來,卻截然不同。
竟多了一絲清寂空淡,是因為換了宮殿的主人嗎?
沈箬一路跟隨在帶路的小宮女身後,收起四處打量的目光,心中悠悠思索著。
“稟皇后娘娘,沈姑娘帶到。”
宮女停足於內殿門外,低著頭,輕聲細語對著裡邊稟告。
得了許可,小宮女這才轉而看向沈箬,“沈姑娘,您請。”
這些繁雜的禮儀可真是麻煩,沈箬腹誹著,邊高高抬起腳,跨過門檻,踏入殿內。
就聽一陣接一陣駭人的咳嗽聲傳來,好似要將其全部的心肺都咳出來一般,接著就見宮女端著水盆,神色匆匆地出來,那盆裡的巾帕上赫然染了點點猩紅的色澤,觸目驚心。
咳得這麼嚴重,甚至還帶了血,若不是有她,怕是要命不久矣了吧。
她徑直到床榻前,層層疊疊的輕透紗簾隔擋了裡面之人的模樣,依稀只能透過光,看到隱隱卓卓一人躺在裡間的黑影。
不等沈箬說話,裡面的人便先開口了:“抱歉,咳咳不想讓沈姑娘看到我如此狼狽的模樣咳咳咳……此前一直聽聞沈姑娘做的那些異事,心嚮往之,可惜一直沒得機會與沈姑娘見上一面,今日能得一見,明蘭便也算是死而無憾了咳咳……”
候在一旁的貼身宮女拭著淚,輕嗔道:“娘娘又在說胡話,娘娘這麼好的人,自當老天爺保佑,長命百歲才是。”
這般主僕情深的感人一幕,鋼鐵直女沈箬只乾巴巴說一句:“不如先把脈吧。”
宮女面上僵硬了一下,還是躬著身,小心翼翼撩起床闈一角,從裡間拿出一隻消瘦見骨的手臂來,示意沈箬請。
她坐到小板凳前,將手指搭在那纖瘦而蒼白的手腕上,凝眸細細感受脈相。
“怎樣?”
只等了一會,宮女便按捺不住地詢問情況。
沈箬收回手,攏了攏寬大的袖口:“只是氣鬱結於心,問題不大,兩貼藥就沒事了。”
“這怎麼可能?”宮女似乎是太過驚訝,而不敢相信,“那麼多御醫大夫都來看過了,都說娘娘這是早衰之症,已是藥石無靈,怎麼可能兩副藥就能好,你便是撒謊也該找個能信服人的才是。”
“我既然敢說兩貼藥就能好,自然有我的自信,還是你連兩貼藥的時間都等不了?”
宮女很不滿她這般囂張的態度,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隻手拽住了衣袖:“蓮香,沈姑娘是神醫,她敢這麼說,自是有她的道理,不得無禮。”
宮女聞言,才不情不願掬了一禮:“是,娘娘。”
而沈箬則在這一主一僕之間目光遊移一番,暗自挑了下眉,也沒多說什麼,將藥方寫下,便徑直站起身:“那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等過兩天,我再來檢查一下。”
“沈姑娘,且慢。”
見她就這麼要走,帷帳內的人急急坐起身,話未出口,便一陣急喘的咳嗽,嚇得宮女忙進到帳中給她拍背順氣,她才緩過氣來,慢聲道,“這也快到午時了,不如就留下來用個餐吧,明蘭也正好有不少話想跟沈姑娘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