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在男人瑩潤修長的指間來回悠悠轉了好幾翻的黑棋終於落在了方寸棋盤上,落子聲相比方才的稀碎,要強勁有力太多。
縱觀整局,這一子便帶動整個棋局水準提升了不止一個高度。
一子定勝負。
謝良卿臉色有些難看,“太子殿下好棋法。”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太子剛剛一直在藏拙,早按這個打法,他恐怕不能在太子手底下過五個來回!
“謝侍郎也不錯。”齊景暄維持著客氣。
只有坐在齊景暄身邊的謝知月一直戰戰兢兢,靠近他時,男人身上那陣刻入她骨髓的沉木冷香就能叫她惶恐不已。
她是真的不擅茶藝,從茶水煮開,她提翠玉茶壺那一步開始,手法都是錯的。
身旁金尊玉貴的男人略微側目,就看到了煙羅菱紗下的美人腕骨。
本來不想看她,奈何那笨拙的手法實在難被忽視,不像是裝的。
謝知月倒茶水時左手搭住右手手腕,挽起小半截衣袖,露出白得勝過羊脂白玉的嬌瘦手腕。
隨著滾燙的茶水從壺口傾瀉而出,煙雲繚繞美人骨。
這手腕,他抓過。
嗯......不能這麼想,是夢裡抓過。
極其容易把控的嬌柔。
夢裡夢外,沒有偏差,真實得過分。
連帶那場春夢,都像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一樣。
到底是這小丫頭魅力太大,還是他到了年紀,開始想女人了?
冰塊的冷煙,香爐的青煙,與茶水的熱煙濛濛瀰漫在水榭中,煙氣後,矜貴的男人遠山孤月般的眉眼低垂,神清骨秀的面容緘默溫柔。
那神情,看得連城表情越來越怪異。
他正常的時候不這樣的,印象中他就沒對女孩子溫柔過。
雖然他接觸的女孩子們,就只有他的妹妹們,和她接觸最多。
謝知月忍著燙捻起茶壺要給齊景暄倒茶,面板太嫩,稍微碰點滾燙,那白嫩纖細的手指就被灼得通紅。
不知是被燙的還是慌的,倒茶時她手一直在抖。
她不敢看齊景暄,注意力全集中在茶碗上,茶水倒了七分滿,她顫顫巍巍的要收回手,還沒回來,手裡滾燙的玉石茶壺就從指間滑落。
完了,剛才想的事還真的發生了!
齊景暄這人小氣,又愛記仇,睚眥必報的人物,可不能把茶潑他身上啊!
謝知月慌忙用左手捧住茶壺不讓其滑落,那通體滾燙,猛的貼到手上,瞬間就痛得她眼淚直淌。
就在她剛捧住茶壺時,一隻覆著薄繭的手掌恰好捧住了她的手。
她手小,在男人手心更顯得小巧玲瓏。
男人手心的溫度似乎比裝滿開水的茶壺更燙,如此親密的接觸,驚得謝知月猛吸一口涼氣,連茶壺都管不上了,急忙將手抽離出來。
“太子小心!”
榮國公與謝良卿同時驚呼,父子兩人齊刷刷的騰身起來伸手想搶那壺茶,結果手忙腳亂的,將茶壺徹底打翻,一半潑在齊景暄身上,另一半灑謝知月身上了。
夏日穿得本就單薄,滾水潑在身上,謝知月眼淚掉得更兇,左肩處被澆溼了一大片,不用看都知道肯定被燙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