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躊躇了一會,只能退下。
皇帝大口大口喘著氣,過了許久才緩過來。
“全……全成春。”
全公公趕緊道:“奴婢在。”
“朕有事要吩咐你去辦,不許走漏半點風聲。”
“是,奴婢全聽陛下吩咐。”
皇帝有氣無力:“扶朕起來。”
因為皇帝生病,大殿的窗子全部關上,只聽到風拍打窗子的聲音,繁密的樹影映在紗窗,來回晃動。
皇帝被扶到書案前,已經是滿頭大汗,明黃色的寢衣黏貼在脊背上。
全公公擦擦額頭汗珠,拿過一道空白聖旨,開始研墨。
皇帝拿著筆,明明手臂顫抖,還是緊咬牙關,一字一字寫下。全公公低著頭,不敢多看。
大殿沉寂了許久,皇帝虛弱的聲音傳來:“朕要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全公公立刻打起精神:“回陛下,是有眉目了,但是沒有徹底查清。”
“抓緊時間。”等聖旨上的墨跡幹了,皇帝親自捲起來,放到了錦盒裡,交給全公公。
全公公怔忪一瞬,忙雙手接過。他是皇帝的心腹,有些密旨皇帝會放到哪裡,他自然是清楚的。
兩天後。
全公公輕手輕腳的走進寢殿,對床上的人輕聲喊道:“陛下。”
過了一會,皇帝睜開眼睛:“何事?”
全公公見皇帝蒼老的模樣,不由心裡打了個突。每天和皇帝共處一室,他沒有注意,今天突然發現皇帝生出這麼多白頭髮,一張臉爬滿了皺紋。這模樣就像……就像漸漸枯死的樹。
他伺候皇帝多年,看見皇帝日薄西山,不禁悲從中來。
但這個時候他絲毫不敢表露出來,小心翼翼道:“陛下,您讓奴婢查的事,查出來了。”
聞言,皇帝的眼睛瞪大了一些,空洞的眼神生出幾絲光亮。
“是他嗎?”
全公公低下頭:“是。”
“好啊,真是朕的好兒子,他可真會算計!”皇帝先是大怒,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鬱瑄,朕真是小看他了,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在算計景王了。”
枉費他誤會了景王那麼久,以為阮昭容是景王找來的人,原來這一切都是鬱瑄設計的。
這個兒子,隱藏的夠深的。他早就知道他和太后那點事,也知道陸行舟的真實身份,卻忍著不說,一步步的謀算,將他矇在鼓裡。
皇帝有一種被人愚弄的憤怒,他賜死景王的行為好像變成了一場笑話,笑話他的無能和自作聰明!
這樣想著,他笑聲越來越大,突然就像是被什麼卡住了嗓子,他的臉漲得通紅,愣了一會,嘔出一口血來,重重倒在枕頭上。
全公公一驚,大聲喊道:“叫太醫來,叫太醫來!”
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聚集在一起,診了脈又探討了許久,仍舊說不出什麼解決之道。
眼看著皇帝昏迷不醒,全公公急切道:“各位太醫,陛下的龍體到底如何了?”
眾人看著太醫院最德高望重的張太醫和王太醫,都不回答。
最後還是張太醫道:“公公,陛下的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能拖到現在已經是上天庇佑。”
言下之意,皇帝的病已經藥石無醫,迴天無力了。
全公公自不能為難太醫,只能送他們出去。
“各位太醫。”全公公叫住他們,“這次陛下昏迷,還請不要透露給旁人。”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這是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