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有了援兵的支援,寡不敵眾的範少禹這才得以脫了身,乾淨的衣角被染上刺眼的鮮血,在清冷孤寂的月下更顯詭異。
跳躍的火光打在那張連稜角都溫柔的臉上,忽明忽暗,交手時連臉頰也沒有幸免地被濺到了噴湧而出的鮮血,留下一抹妖豔的血印。
他微躬著背站在月下,一手抵住胸膛,由於還未平復好呼吸所以隱忍又剋制地喘著粗氣,目光投向了這邊過來,清冷平靜,猶如這場鬥爭與他毫無關係,耳邊刀劍相撞的清脆聲和男人被刺破胸膛砍掉頭顱前的低沉悶哼都被隱去,就靜靜地望著倒在地上的段清允,還有滿臉關切與焦急的李言蹊。
李言蹊抬眼對上他的視線,二人彷彿彼此知心知底,無言中就能明白許許多多無論多麼複雜又無可奈何的事情。
二人相視無言,李言蹊率先收回視線打橫抱起地上的段清允,起身之際瞟了一眼對方。
範少禹眼裡閃過幾分複雜之意,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最終暗了暗眼眸,選擇將所有言語都埋在肚子裡。
段清允腦子裡渾噩,一時還不相信他們真的得救了,多虧了知縣,竟然讓她體會了這種動人心魄的場面。
哎,她覺得自己都有點神經衰竭的味道,皺著眉頭疲憊地在心裡嘆口氣,這種事情真的不要再發生第二次了!
由於事情已經涉及到了好友與他家人的安慰,此事又本該是自己著手處理,錢大人一聽江南來的訊息二話不說放下了手中所有事物帶著一行人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範少禹之前又受了重傷,錢大人趕緊命人送了幾位回去,帶著手裡的一行證據與剩餘人員去了知縣府上。
知縣這回還在屋內與都水監等候好訊息傳來,聽到外頭的動靜還有些疑惑,這麼快?
誰也不料沒有等來範少禹段清允死亡的好訊息,卻等來了取自己腦袋的荒唐笑話!
知縣與都水監一夜獲罪,被打入牢獄,連同家屬也不免受了牽連,但凡與二人有牽扯的所有人皆或輕或重得了罪。
段清允再次醒來時,身邊李言蹊正扶額小憩,眼底下一片淤青,還有自己的緊握住他的手,嚇得段清允臉色紅白交替,看他這樣子估計是自己晚上睡得不踏實將他認錯了人拉著他的手不放,害得他一夜沒睡得好覺。
“你醒了。”李言蹊睡得淺,感受到手上猛地被彈開的力度後便緩慢睜眼,眼裡血絲盡顯,疲憊不堪,滿是擔憂。
“多謝。”段清允覺得有些尷尬,看到他這副疲憊的模樣又覺得十分過意不去,“一夜都沒睡吧,快去歇會。”
“沒事,餓了吧,想吃什麼我讓人去買。”
“不用了,似乎還沒有胃口,”段清允搖了搖頭,忽地想起了什麼急迫地問道:“執玉呢,他怎麼樣,他的傷還沒好,現在有沒有事?!”
李言蹊無奈地搖搖頭,看著她一心都在範少禹身上,心中似有什麼散開苦澀之意瀰漫開來。
“放心吧,已經讓大夫看過了,接下來好好休養便是。現在還沒醒呢。”
聽到範少禹沒什麼大問題後她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我都不知如何面對公公婆婆了,畢竟此事也因我而起,是我害他受了傷。”
“別太自責,知縣那一行人想要他的命,你不過是恰巧被他們做成了籌碼,就算沒有你,他們就會放過範少禹了?”李言蹊嘆了口氣,“我該保護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