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魂對昊魘主魂表現出的那種忠誠,一直以來都讓北嶽感到奇怪。因為在這種忠誠裡,他感受到了一絲不和諧,比如分魂內心深處對主魂那種隱隱的排斥感。
至此,北嶽才想通其中關竅。
他發現分魂那種所謂的忠誠,並非是發自本願,反倒更像是被動的服從,就如自己的手臂必須服從大腦調控那樣,是天生的機體本能使然,而非自我意識所能控制。
分魂留下他,並暗中培育他,就是為了用他來打破這種“忠誠”的機制。
他能感受到分魂對主魂內心排斥,卻又難以抗拒主魂所強加意志時的那種無奈。而唯有他們融合為一,藉助他的精神意志,它才有可能徹底擺脫昊魘的控制。
因此,北嶽隨後毫不猶豫地按照分魂的意思去做了,將意識撞向分魂忽然向他開放的精神核心。
當意識侵入分魂的精神核心內時,一種異樣的感覺忽從北嶽心底升起。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此刻與分魂聯絡在了一起。
北嶽敏銳分辨出了一些令他極不熟悉與舒服的氣息,就在分魂精神核心的深處隱藏。而且他能確定就是因為它們,分魂才會無條件地服從主魂。
分魂的意識忽變得極為冰冷。北嶽知道時不我待,忙趁分魂未被完全同化時,加速吞噬起那些不舒服的氣息。
他本想將所有氣息吞噬完後再去救南山,然而分魂焦急的催促打斷了他的計劃,讓他不得不終止吞噬,轉而開始與分魂融合,迅速掌控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北嶽與分魂合二為一時,也恰是伏魔陣破,昊魘主魂殺向南山之時。
千鈞一髮之際,北嶽使用瞬移之術,護在了南山身前。
昊魘看到北嶽的剎那,先是一愣,但隨後就嗅到了他體內分魂的氣息,瞬間瞭然一切。
不過,此刻昊魘面上並無絲毫憤怒表情,反而陰森地乾笑起來。
北嶽立刻想起,剛才分魂精神核心裡殘有的那一絲陌生氣息,心中頓時一片冰冷。
不過他並沒感到絲毫的後悔,只因當時若不及時完成與分魂的融合,只怕南山就要喪命於此了。自己這麼做,至少還能拖延片刻!
北嶽的倒戈讓眾人大吃一驚,其中最為驚訝且激動的莫過於昌禾了。
雖然過去那十幾年的記憶,與他數千年的歲月相比,不過是茫茫江海里的一滴水,但那段時光,卻最令他感到懷念,最讓他印象深刻!
父皇總會在他睡著後進屋替他掖被子,殊不知除前幾次外,其餘時候都是他故意為之。
他一直都知道父皇面冷心熱,每天都會在窗外靜靜守護他入睡,所以他每一晚都睡得格外安心。
故當父皇以魔君身份現身時,他才會那般痛徹心扉,並立刻打定大義滅親的主意,正所謂“愛深恨也深”。
其實,若真有這麼一天到來,他知道自己是斷然下不去手的。幸而如今,那道明黃身影終於和他站在了同一戰線上。
北嶽始終未解釋一個字,就這樣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與決心;昌禾微微一笑,也是一步踏出,站在皇甫北嶽身旁。父子間那道不久前還看如天塹的隔閡,如今卻在這一步裡消弭於無形了。
昊魘視線掃過兩人的剎那忽然笑了,他看也不看斷臂後已喪失大半戰力的昌禾一眼,朝北嶽囂張地勾了勾手指。
北嶽心中火起,但一想到昊魘很可能會用那個方法輕鬆戰勝他,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不過就在這時,腦海內分魂的聲音忽然響起,讓他又看到了戰勝昊魘的希望。
北嶽屹立如山,面上表情無波無瀾,但昊魘這個輕佻的手勢卻激怒了昌禾。然而思緒飛轉,他有些懊惱地發現所有用單手施展的術法裡,能對昊魘造成重傷的竟一個也沒有。
饒是如此,昌禾依舊毫不猶豫地向昊魘出手了。
昊魘冷笑連連,一個咒訣輕描淡寫地打出,頓時無邊邪氣便在他面前聚攏成一面護盾,輕鬆攔下了昌禾的所有攻擊。
北嶽暗呼不妙,忙命昌禾退下。果就在這時,那道邪氣屏障在吸納了所有攻擊後忽然爆開,化作千束黑光反射昌禾。
昌禾剛要閃避,忽覺眼前一花,那道明黃已將他嚴嚴實實地護住。
與此同時,他感到自己忽於剎那間被父皇連點數穴,身子動彈不得。好在這封穴效果並不明顯,他只消半刻便能解開。
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