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跟蹤”兩字,“蓬萊子”老臉一紅,見南山面露凝重之色,神態始恢復正常。
“起初你在唐國兜兜轉轉,我們一時不知昊魘那廝會指引你去哪裡,直到後來你一路向北,本座才隱隱猜到你想去安易。後來發生的事,果然驗證了本座的猜測。”
南山聽到這裡,尤其當聽到“指引”這兩字時,心中沒來由就有些著惱。
曾幾何時,他以為那個怪夢、那種受牽引的奇妙感覺是上天,或者說是昌禾大帝,對他冥冥中的指引。
但直到此刻,他才不無悲哀地發現——原來一直以來指引他前行的,竟是那個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要消滅的魔君昊魘!
世間事有時就是這般諷刺!
南山無奈地嘆了口氣。
“後來見你去了昌禾廟,”“蓬萊子”繼續講述師徒二人的經歷,“雖說去之前,本座就已知道你的目的地,但你前往時流露出的那種怪異神態,還是讓本座產生了不安。”
怪異神態?不安?
見南山面露疑惑,“蓬萊子”解釋道:“本座看你目光呆滯,神色匆匆,當時就隱約意識到你體內的分魂已漸漸與你的本體魂魄融合,且漸漸有影響、甚至是操控你言行的趨勢。本座很擔心你去昌禾廟會做出什麼危害人界的事,因此途中隱匿行蹤,處處提防,可惜......”
“蓬萊子”說到這裡,有些自責地嘆了口氣。
“可惜什麼?”南山先是茫然,隨後心頭一緊,“難道,之前在昌禾廟中時,我已鑄成什麼大錯?”
他的思緒下意識飄回了數月前:破裂的神像、受損的封印,以及神像眼中流下的那兩滴血淚......
這一幕幕詭異的場景,都讓他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蓬萊子”隨後提及南山剛到安易時廟裡的第一晚:“還記得昌禾廟中那座破裂的神像嗎?”
南山心頭一震,猛然想起那次對神像的頂禮膜拜。似乎整個過程中,他都是昏昏沉沉的。
難道就是在那時....
他忽想起某次提起這夜事時,靈芙兒的那句“那天發生的事,難道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的疑問,以及此刻依舊存在於他腦海中的記憶封印。
南山忙追問:“前輩的意思是,廟中的神像和封印都是被我毀去的?”
“蓬萊子”點點頭,語中沒有責備,更多的依舊是自責:“也都怪本座當時太託大,沒提防你體內那分魂忽然甦醒,讓那廝操控你突然將神像毀壞,破了封印那道最重要的防護。”
“最重要的防護?”
“南山小友,你有所不知,”“蓬萊子”耐心解釋道:“其實,不單是那座鎖空陣,包括神像在內的整個昌禾廟就是一座巨大法陣。神像,也就是昌禾大帝的肉身,是那座空間封印法陣的第一道防護,也是惟一一道防護,只有破除它後才有機會進一步對法陣的主體,也就是那座空間封印法陣進行破壞。這也是分魂操控你毀壞神像的原因。”
整個昌禾廟是一座更大的法陣?那座石像,竟就是昌禾大帝的肉身?
這一刻,南山忽想起那夜石像流下的兩滴血淚。神像或許有靈,當時也許就是在哀悼法陣被破,以及安易的大難臨頭!
南山尚未消化“蓬萊子”告知的這些資訊,便又聽“蓬萊子”繼續道:“雖說後來,芙兒在我的授意下,及時制止了你對牆上法陣的進一步損壞,且你破壞的那個符咒對整個封印影響並不大,但想到昊魘那廝的狡詐與陰險,本座心中還是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
“故本座隨後再次與芙兒兵分兩路。一方面讓芙兒繼續跟蹤你,阻止你再靠近那座法陣,另一方面本座則迅速返回東海,召集我閣中弟子火速趕往安易,以應對不測。”
南山忽然想起那日他進廟後感受到的那股殺氣,不,此時回想應該是不含敵意、中立的氣機,想來很有可能就是靈芙兒所釋放,為了能在魔君再次操控他時,及時出手制住他。
南山忍不住皺了皺眉,下意識問:“我體內的分魂既已甦醒,這意味著魔君隨時都有可能捲土重來,會對芙兒造成傷害,前輩怎放心讓芙兒單獨留下?”
這話剛出口,南山就立刻後悔了,心中很怕“蓬萊子”會因此誤會。
果聽“蓬萊子”忍不住打趣道:“沒想到你小子竟然這麼關心芙兒,不如你舍了那位柳神醫,娶了我徒兒怎麼樣?”
南山一聽這話,頓時就覺臉騷得慌,更後悔之前說了那些話,只能乾咳幾聲,緩解尷尬。
幸好“蓬萊子”並沒揪住這個話題不放:“潛伏在你體內的分魂似乎每次操控你後,都需沉睡很長一段時間來養精蓄銳。也許是那次破壞封印對它的消耗實在太大,事後本座察覺它的氣息一下子消減大半,預計再次甦醒至少需三個月的時間。這便是本座當初放心離開的原因。”
“前輩打算如何對付昊魘?”南山忽然問。
“蓬萊子”目視遠方,答道:“先前本座之所以去東海,不僅僅是為了去調救兵,更為了取一樣極要緊的物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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