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與靈芙兒剛離洞不久,一個聲音忽在他們身後陰惻惻響起,將兩人嚇得汗毛倒豎:“皇甫小子,你是準備去找本座嗎?”
兩人都是目瞪口呆地回頭,本以為人會隨聲音出現在百步開外。誰知抬眼一看,那道鬚髮皆白的身影已到了身後,不是“蓬萊子”又是誰?
靈芙兒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
她忽大叫了一聲“師父”,然後笑盈盈地撲向了他。她臉上那副彷彿很歡喜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竟騙過了南山,讓他疑心自己是不是被這“紅狐狸”給賣了。
幸好那狡黠的標誌性笑容如期而至地出現在她臉上,這讓南山微微鬆了口氣,同時又替某個“臭老鬼”擔心起來。
靈芙兒展露笑容之時,紅綠藍三道術法光芒已在她手中悄然綻放,分別從三個方位,以極其刁鑽的方式籠向“蓬萊子”的全身。
靈芙兒的“重色輕師”,咳咳,應該是仗義相救,讓南山此時心中大為感動。儘管已是命懸一線,儘管“蓬萊子”下一刻很可能就會讓他灰飛煙滅,但南山心中還是情不自禁地冒出這四個字。
當然,同時他也為她師徒二人,因自己導致的關係破裂,而倍感愧疚。靈芙兒大聲催促他離開,誰知南山卻一動不動,氣得“紅狐狸”破口大罵。
南山不由汗顏:“我正想見你師父,為什麼要走?況且,”他忽然別有深意地掃了眼四周茂密的叢林,“即使我想走,走得了麼?”
“蓬萊子”莫測高深地一笑。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那些絢麗的光芒就彷彿撞上熊熊火焰的一滴水珠,甫一觸及他身體,就立刻蒸騰得一乾二淨。
靈芙兒張口結舌時,從林子深處已圍來一大群人,可不正是她那些師兄?
靈芙兒始明白南山的弦外之音,頓時就有些垂頭喪氣起來。但她還是全神貫注守在南山身旁,對“蓬萊子”及一干師兄弟怒目而視:“我不會讓你們殺了他!”南山心中感動更甚,卻也只能僅此而已。
“蓬萊子”忽然嘆了口氣,不知為什麼,他此刻表情在南山看來,隱隱透著幾絲奇怪——彷彿對自己那寶貝徒兒剛才的偷襲並不十分惱怒,真正令他惱怒的絕對是另一件事,南山就是有這種感覺!
果不其然,南山隨後隱隱聽到“蓬萊子”在一遍遍地低聲絮叨“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語氣裡竟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靈芙兒想也聽到了師父的抱怨,蒼白的面上不由泛起兩圈紅暈,妖嬈如三月春桃。
許是病體初愈的緣故,長期保持戒備狀態讓她此刻的身子微微有些發抖,甚至因激動開始嬌喘連連。就是這般羞羞答答、嬌嬌弱弱的柔美模樣,再配上如三月池畔春柳般撩人心絃的那頭三千齊腰青絲,竟讓此刻的她更添幾分我見猶憐的驚豔魅惑。
於是,包括莫離在內的一眾蓬萊閣弟子都看得呆了,眼睛眨也不眨地不願離開眼前這位出塵的仙子。
南山雖也不能免俗,但隨後率先移開目光的卻是他。其次是莫離,不過這位大師兄滿蘊憐愛的目光,在落到南山身上時,驟然變得冰冷如刀,彷彿下一刻就要將他碎屍萬段。
南山被這小子飽含殺意的眼神嚇了一跳,心想“紅狐狸”不就是想保護我麼,你丫的至於這樣大動肝火麼?
莫離隨後目蘊兇光地逼向了他,而這更加重南山心中的好奇——這小子莫不是瘋了,或是被豬油蒙了心?南山自始至終都沒有讓步的意思,而是平靜注視來人。
直到那聲久違的驚天動地的尖叫再次響起,南山順著眾人驚訝的視線低頭看去,立時秒懂莫離所有憤怒的來源。
原來施展在他身上、被用來遮蔽隱私的法術不知何時已經失效了,南山就這般無比羞恥地出現在眾人眼前,也無怪乎“紅狐狸”會那樣尖叫,也無怪乎眾人望來的目光會如此怪異了。
在此基礎上,莫離想必是發現了靈芙兒所穿的衣服竟是他的,僅他的衣服怎穿到靈芙兒身上這個問題,就很容易讓人想起“肌膚之親”這個詞。
況他倆還孤男寡女相處了這麼多天,換作是誰,都會聯想到一些無法描述的事。莫離的怒不可遏自然就很容易理解了,畢竟這小子對靈芙兒的感情傻子都能看出來。
幸好莫離瀕臨暴走之際,及時被一名與他相熟的弟子拉住。南山強作鎮定,正要施法遮住羞處,“蓬萊子”卻早命人丟給他一套衣服。
南山紅臉剛換上,便感受到了“蓬萊子”那意味深長的目光——他的視線不停地在“紅狐狸”和自己之間掃來掃去,似在做什麼重大抉擇。
靈芙兒想到之前洞穴裡發生的那些事,心裡有鬼,被“蓬萊子”看得頭幾乎就要埋進胸前的峰巒裡。
南山也極為尷尬,忍不住乾咳了幾聲。全場除莫離的目光依舊帶著憤怒外,其他弟子的目光則紛紛由怪異與震驚,轉為了曖昧。
靈芙兒忽然眨了眨眼,一臉忸怩地對“蓬萊子”道:“既然聰明絕頂的師父什麼都猜到了,那徒兒也就不必隱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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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子”若有所思,眾弟子恍然大悟,南山則是一愣,不過隨後便猜到這小妮子接下來想說什麼了。
果然,“紅狐狸”隨後用低得恰到好處的聲音繼續羞答答道:“師父猜得沒錯,徒兒與南山哥哥兩情相悅,情投意合。前不久在山洞裡時,徒兒情不能自已,如今已是他的人了,不久後定會珠胎暗結。所以請師父看著我腹中孩兒的面上,放過南山吧!請師父成全!”
說罷,她不由分說便向“蓬萊子”重重叩首。頭碰地時,被震撼得目瞪口呆的南山發現這小妮子正從一個只有他才能看到的角度,朝他擠眉弄眼,似在示意他跟著跪下。
南山假裝沒看到,眼觀鼻,鼻觀心。
“蓬萊子”如何識不破他這傻徒兒的謊言,忽悠悠然嘆息了一聲,視線有意無意地瞥向附近的某個方向。
不過很快,他的視線便又再次回到南山和靈芙兒身上,最後落在靈芙兒臉上,用略顯低沉的口吻說了句讓南山莫名其妙的話:“這終究得看他的意思!”
然而,“蓬萊子”的話南山並沒有聽到,因為他此刻的視線已被另一聲熟悉的驚呼吸引。
聲音雖然很輕,卻宛如平地一聲驚雷,讓南山迅速回首搜尋。遠處密林裡站著一道影影綽綽的曼妙身影,南山一眼便認出了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