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時, 已經是大唐的人定時分,王宮廣場的歡迎宴會才結束。蕭琰率兩位副使向國王王后辭別,臨行時對國王說道:“明早琰可有幸, 拜見大祭司長,請教修行?”
她說“請教修行”, 這就不是以使臣的身份, 而是以修行者的身份,洞真境宗師拜見先天宗師, 這很正常。
國王微笑回答她:“大祭司長已經知道你的到來, 說:蓋亞節後再見。”
……蓋亞節後?
蕭琰有些疑惑, 她並不知道大祭司長這是臨時改變的主意,只是確定大祭司長一直在注視自己,既如此,為何要到大地節後再見?這其中有什麼深意?
聯想到這位大祭司長的身份,蕭琰就覺得必須要多想, 這句節後再見不可能是沒有意義。心中一邊忖著, 一邊微笑應下,“如此, 琰靜待節後。”
國王又說道:“使團一路辛苦, 明日上午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邀請蕭琰和兩位副使明日十一時於拉尼爾宮共進午餐,“只是家宴。”國王微笑說道。
蕭琰和兩位副使心領神會, 均欣然一笑應下。
大唐使團整齊列隊離開廣場時, 很多公民還沒有離去, 與王宮侍從一起將垃圾分類, 整理案椅器具,清掃廣場,安靜又有序。
蕭琰問送行的王太子:“這是交待的?”王太子說道:“這是王宮宴會,清掃是王宮侍從的職責,王宮宴事廳無權吩咐其他公民從事。留下的公民是自願的,或是王宮附近大街的,或者明日不必早起的。《克里特法典》規定王宮廣場屬於全體公民,所以維護廣場的整潔,公民都認為是自己分內事。”
是自己的東西當然愛護。
使團官員心裡想道。
但所有者多了,不是自己一家的,也未必會愛護。
帝都長安的街道也是便利全長安百姓,但在上元夜這類全國狂歡節之後,也未見多少百姓自動留下來清掃街道。
王宮廣場跟長安街道也是一樣的屬於很多人,但兩國百姓為何有這樣的差異?難道大唐帝都的百姓還比不得一個小王國的百姓?
使團官員心裡都在思量,一些聰明人已經若有所得,但跟著微微皺眉心裡搖頭,想來又遇到了難點。
馬廄就在廣場下,使團齊齊上馬,隨王太子為首的迎使團前往迎使會館。一路上,都能看到離去的公民手中都提著不同漆色、形制一樣的垃圾桶,經過街道垃圾箱時就按漆色置入,垃圾箱內外都很乾淨,垃圾桶擱放整齊,沒有隨手亂扔的。又看到街道上都有人在打掃,只有少數人穿著清掃工的衣服,多數都是踏歌結束的公民,見到使團行來紛紛停下,熱情揮手打招呼。
使團成員都露出微笑點頭回應。
有人驚訝問:“這也是自發的?”
出使過克里特的成員都習以為常的點頭,“每逢節日、集會都是這樣。”
眾人都流露出驚訝讚歎之色,這太難得了。
克里特迎使團的官員說:克里特人從小就接受這樣的公民教育,已經成為習慣了。
左副使王叔文感嘆道:“正是習慣才更難得。”
當一種行為成為人的習慣,就如同唐人吃飯習慣用箸一樣,不覺得這是規則,也不需要道德法律去約束,自然而然。這就是治國最高追求的“垂拱而治”了,不治而治。王叔文心裡感慨,讚道:“貴國的公民教育很有成效。”
王太子回應道:“大唐計程車民教育和國民教育也很不錯。”
王太子說的不是客套話。
他還是王子時也和父親一樣去大唐讀過書留過學,在長安的官學上了兩年,私學也上了兩年。官學又分甲等乙等,甲等實施“士民教育”,乙等實施“國民教育”,能考進甲等官學的都是優秀學子,而從甲等官學合格畢業的學子,無論是做官或做技術研究或做學問或做其他行業,都是這個帝國的精英階層。按阿瑞斯托勒的理解,這就是大唐的精英教育,比國民教育這種普通教育學的內容更廣、更深,當然要求也更高。
阿瑞斯托勒也曾在孔子學府和墨子學府這兩座大唐有名的私學各上了一學年。大唐的私學和官學一樣,最低必須實施國民教育,而有條件的私學都會申請士民教育的資格,按學生的資質分班,優秀學生施以士民教育,普通學生施以國民教育。
阿瑞斯托勒在大唐學習四年,對這個帝國的教育有相當的見解,他認為大唐計程車民教育是培育帝國各行業的棟樑和引領人才;而國民教育出來的優秀學子將是這個帝國的中間力量;接受國民教育出來的普通學子則是這個帝國龐大的基層力量,他們具備基本的國民素質,從小培養對帝國的忠誠、榮耀和責任,擁有知識和改變命運的進取心,比起沒有接受國民教育的民眾,他們更會學習思考,更有創造力。如果有上千萬這樣的國民,阿瑞斯托勒認為,大唐帝國厚積薄發的爆發力必定是舉世駭然的。
但他又認為,大唐帝國的國民教育和他們克里特的公民教育相比,還是差了一些,唯有針對精英計程車民教育可堪相比,但克里特的公民教育是面向王國的全體公民,而不是少數人的精英教育,從這方面來說,大唐計程車民教育又比不上公民教育。王太子內心中對於克里特持續一千六百年的公民教育相當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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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文笑呵呵說道:“兩國教育,各有千秋。”他心裡也在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