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真是有活力啊。
或許也是表達感情的方式?
薩·霍林淺褐色的眼眸動了動,忽然覺得可以放心了,他們原本都擔心,千山絕情道大成,會跟冰坨子一樣沒有什麼喜怒哀樂,如今看來,感情雖然淡漠,還是有的。絕情道,不是無情。蕭悅之的有情道,看來對她也還是產生了影響。
……這樣其實不錯。
神山的歲月是平靜的。
當蕭琰、慕容絕在神山中的小木屋平靜養傷時,燕周西北的戰事經歷了一個詭異的轉變。
唐烏兩軍的攻勢一開始就很猛,先鋒部隊正是雙方駐守燕周都城的軍隊。
這兩支軍隊都積壓了火氣,急需發洩,畢竟做戲屬於上層謀略,下層士兵是不知道的,對於對方在“友誼比賽”中使用的卑鄙手段深感不恥和憤怒,當己方同袍因為這些卑鄙手段重傷甚至有死亡時,這種憤怒就差點爆發出來;雖然軍中調查說,這是燕周殘餘勢力、歐羅頓大食這些敵國奸細使的陰謀,但沒抓到人,只憑說是不能息怒的,還有士兵懷疑是不是上層掩蓋了真相,為了同盟的大局。當駐軍這種憤慨情緒到了一個危險的爆發點時,上面突然下了命令,將城內駐軍調防,明面上說是調到城外後方,但暗地裡卻是作為攻打燕周西北的先鋒軍,秘密調往前線。
兩支軍隊壓抑已久的怒火便全部傾瀉到了戰場上,寒冬臘月的突襲,卻打出了烈火般暴烈的攻勢,燕周軍駐守在庫魯河—呼格山防線以東的前哨立即被撕裂。兩國先鋒軍如尖刀般迅速插入,將庫呼防線撕開兩條口子。
唐軍與烏古斯軍的主力部隊立即跟上,將這兩條口子撕得更寬……
十二月燕周西北的氣候已經嚴寒到吐唾成冰,呵氣成霜,但這沒有影響戰爭的激烈程度。
烏古斯士兵和燕周西北鎮戍軍常年都是處在冰天雪地或寒冷氣候中,即使在隆冬季節作戰也能夠適應,只是軍隊機動方面不比夏季作戰利索——當然這是戰爭各方軍隊都要面臨的問題。
唐軍這邊,東路軍是安北軍,西路軍是河西軍,都是常年經歷冬月的寒冷訓練,只不過燕周西北更冷一些,但軍隊被靴衣帽手套這些防寒裝備都跟得上,雖然耐寒度比烏古斯兵和燕周西北軍差了一些,但耐寒不夠裝備補,冬季作戰也不存在劣勢。中路軍是中央軍,龍武右軍、虎賁右軍,待遇和地位都高於鎮戍軍,但訓練嚴苛也同樣高於鎮戍軍,是屬於全天候作戰軍隊,每年冬夏季節都要進行“寒暑極地作戰訓練”,冬季就是到安北、安東都護府的雪原、雪林、冰河訓練,前兩年又加入安藏都護府的雪山、高原作戰訓練,隆冬作戰適應性比起北地鎮戍軍絲毫不差,稱“中央軍”不是高待遇養出來,而是實打實練出來、打出來的。
所以三方的戰爭就好比極地冰原的猛獸之戰,雖然軍隊機動和騎兵衝鋒、步兵近戰受到深雪和冰面的影響,但戰爭場面反而因為惡劣氣候和地理條件顯然更加殘酷。
由於歐羅頓軍和燕周西北軍都沒有料到唐烏聯軍會在這個季節進攻,相對的心理上有所放鬆,被打了個猝不及防,加上唐烏兩軍氣勢如虹,開戰就兇猛,半天之內,燕周軍辛苦構建的庫魯河—呼格山防線就全線崩潰。
唐烏聯軍繼續突進,激烈殘酷的戰鬥後,庫魯河—呼格山防線的後衛,六座連成一線的堡壘被拔掉,燕周軍構建的第二道防線全部攻破。
燕周“新帝”宇文健接到前方戰報後,一向剛毅的臉龐也是神色一變,立即遣侍從官請入歐羅頓駐軍統帥帕維夫侯爵,商討聯軍對敵。
“……噢,全能的主!”帕維夫侯爵聽完戰報,驚瞪了片刻,摔了手套,“我得立即稟報我國皇帝陛下!全能的主啊!這兩個瘋子!”兩個瘋子當然指的是大唐和烏古斯的皇帝,不,大唐是那位監國太子!“……噢!全能的主啊!”這位金髮、深藍眼睛的統帥情緒激昂的叫了一聲,一邊在胸前划著十字,一邊說著,“這兩個可怕的女人!主說,女人瘋狂起來不可理喻!噢,我的主啊……”
宇文健眉頭微跳,這些歐羅頓人,就是這樣,動作誇張,言語誇張,一句話裡有七八句修辭,能不能說點實際的?好在這位很有軍事膽略和才能的前信王殿下曾經飽受燕周皇帝的猜忌而有了相當的隱忍,在忍耐這位統帥長達十多分鐘的“抒情”之後,終於落到了正題上,
“侯爵閣下,我國需要貴國法師團的幫助。”
宇文健皺著濃眉,憂心忡忡的說道。
“之前的戰爭中,唐軍就使用了能射出爆炸彈和巨大鐵彈的弩炮,如今再次出現在戰場上。根據前線遞迴的戰報描述,恐怕我軍城池並不能抵禦這些實心鐵彈的攻擊。雖然冬季寒冷會讓城牆更堅固,但若這些鐵彈連續投射到城門上,恐怕城門就要破了。”當然他並不知道唐軍的火炮精度還沒有這麼高,沒法遠距離精確定位城門實現連續的定位炮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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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健也是做了最壞的估測,對著歐羅頓統帥當然要將唐軍新式武器誇得越厲害越好,不然怎麼請他們的法師團支援?
宇文健的麾下也有薩滿巫師,但燕周的薩巫是體巫一系,肉.體強橫勝過鋼鐵,徒手就能拆了城堡,但不會那些遠距離攻擊的法術,他對烏古斯術巫那一系就是羨慕嫉妒恨了——當初薩滿教分裂時怎麼就不是術巫一系到燕周呢?
他沉肅著臉龐說道:“如果這些爆炸彈拋射到城頭,對守城士兵的殺傷力將遠遠大於石彈,這樣,敵軍在城外,就能對我軍守城士兵造成極大的傷害。如果我們選擇出城作戰,在野外也將面臨這種爆炸彈的打擊,震波和碎片的殺傷範圍,比起遠端弩.箭傷害更大。”
“皇帝陛下,您分析得很有道理。”
帕維夫侯爵摸著連嘴唇都掩蓋了的大鬍子,思考一陣後說道:“我回去後將立即與聖殿法師團的呂埃爾大主教商議,請他們給予貴國前線支援。”
帕維夫麾下軍隊中就有宮廷法師團,但他卻將宇文健的請求推給了神聖教廷的法師團。
宇文健當然知道他是什麼心思,無非是儲存帝國.軍實力,消耗教廷的實力,歐羅頓帝國內的皇權和教權之爭,雖然沒有鬥到明面上,但哪個國家不知道呢?
宇文健對於同盟軍中還存在著內部矛盾,心中是憂慮的,但他臉上絲毫沒有顯露,只有誠懇的表情,以及更誠摯的聲音,“感謝貴國的大力支援。大唐帝國和烏古斯汗國如虎如狼,野心不盡,我們兩國只有和衷共濟,才能共御強敵,維護我們的領土臣民。”言下之意,燕周最後的領土若失,下一個就是你們歐羅頓了。
“噢,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國的同盟誠意是十足的!”帕維夫侯爵立即保證道。
他們的法師團肯定要出動,但作戰地點必須認真斟酌,畢竟法師數量有限,這麼多戰場,不可能每個戰場都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