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禎的眸光卻是淡漠的,帶了兩分疏離,頷首叫了聲“七郎”,轉頭對蕭琰道:“悅之,這是蜀郡公的嫡次郎君,七郎清珏,字行之。”又對崔清珏道,“這是蕭琰蕭悅之,梁國公的嫡長女,行輩十七。”蕭琰恢復女郎身份後,就不是梁國公的嫡三子,而是嫡長女了。
蕭琰當即抬手行了一禮,“行之兄。”
崔清珏回了一禮,和煦道:“悅之的聲名清珏久仰了,今日見君,始知名不虛傳之上,是人更勝其名。”
蕭琰由衷道:“這正是我想說的。”
李英蓁哎呀一聲道:“你倆別誇來誇去了。走走,別站苑門口了,我們到裡面去。殿下,裡面的花好看。”
一行人以李毓禎為首,崔清珏在左側,邊走邊說著苑中的景色,到了哪些貴家男女等等;蕭琰與李梓嵐三女在右側,一邊走一邊說話,無形中,便形成了李毓禎與崔清珏一堆,蕭琰李梓嵐四人一堆的感覺。
李毓禎眉毛揚了揚,說話時目光依然平直看著前方,並不側眸或側首,自然透出一種冷淡疏離感。
崔清珏的眸光微暗,轉瞬卻又恢復了和煦明麗,言語態度也依然溫和中帶著溫柔,說話時目光專注的看著李毓禎,任誰都能看出他對太子的情意。
太子來了的訊息很快在牡丹苑內傳開了,“還有位極美貌的美人!”“聽說是蕭家那位十七郎!”“是洞真境大圓滿的那位蕭十七,嗷嗷女郎!”“聽說以前是天策書院美郎榜第一,現在是美女榜第一了!”青年貴族男女們互相傳著悄悄話,心裡都沸騰了,有的想往太子身邊蹭,混個臉熟兒,有的是以前就傾慕李毓禎,好不容易見到人,當然更想往她身邊蹭,還有不熱衷於仕途也對嫁入皇宮沒想法的是想去看第一美人……當然不會一湧上前,太失矜持和優雅了。
於是一苑的男女們都優雅的慢移著步子,往太子前進的路徑上移去,來個觀花偶遇多好,急吼吼的趕上去太沒格調了。
蕭琰這一路上看到了奼紫嫣紅……呃,花奼紫嫣紅,人也奼紫嫣紅,花樣的美男美女路遇了一撥又一撥,人比花更俊更麗,容光燦爛勝春暉,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給。蕭琰不由好笑的想道:這才真叫一日看盡長安花呀。
孰不知,她在別人眼中,才是最俊最麗的那一樹花。
李毓禎身邊圍繞了不少郎君,崔清珏都被擠到了一側;蕭琰的身邊也圍繞了很多郎君,李梓嵐李英蓁獨孤靜三人都被這熱情的陣勢嚇得眼抽,很明智的往外邊側,看到眾人簇擁中的兩人,三人不約而同的舒了口氣,互相看一眼,都笑起來。
被這麼一簇擁,蕭琰和李毓禎就走到了一起,李毓禎又不時側頭和她說話,神態並不親暱,那種冷漠疏離感卻沒有了,也像這三月和煦的春光一樣,讓人覺得溫暖。
太子待蕭十七很親切。
大家心裡這麼想。
待蕭琰的態度也更加熱忱。
蕭琰卻在眾人的簇擁談笑中陡然感覺到一股敵意。
敵意來自眾人之外。
她的神識放出去,便見斜前方一本墨紫牡丹下,一位十七八歲的英挺青年看著她的方向,眼中隱隱有著殺意。
蕭琰認出那是吳王的嫡三子李昌緒——在寧壽宮祭拜先皇時她在皇孫輩中見過,也是敵意甚重引起她的注意。
當初吳王雖然不是死於她手,但是在和她的戰鬥中突破失敗而死,吳王之子仇視她也說得過去。
蕭琰神識掃了一眼就沒有放在心上,生死挑戰原就是生死自負,若要以她為仇人,有能力來挑戰她便是。
蕭琰又感覺到,從她在寧壽宮和諸皇孫輩一起跪拜先皇后,年輕一輩對她的敵意就少了很多,而今日園中再見,那敵意又少了很多,雖然不親近,卻沒有牴觸了,還隱隱有驚歎的心情。——這大概就是慕強心理?……當她站得足夠高時,那些敵意也會變成仰望。當然臉長得好也是因素,又強大又美貌的人,總是更容易得到仰慕。
蕭琰冷靜的分析著人們的心理,覺得要保持一顆初心——不受各種因素攪擾,當真是不容易的事。
所以心要澄靜,靜才能澄,澄而更靜,一顆心要經過紅塵不斷的洗煉,才能保持初心的澄淨。蕭琰想到這裡,便覺滿園的奼紫嫣紅都是最純靜的美麗,再無法繚亂她的眼,怒放的牡丹只是人們眼中的感覺,但花只是靜靜的開放,靜靜的美麗。她的心思更加澄明,識海中的琉璃蓮花又剔透明淨了一分。
李毓禎若有所覺,轉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笑了一笑。
……這個環境下也能領悟心境。
她看中的人,果然是最出色的。
崔清珏雖好,卻不是能和她大道同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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