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翻閱了一下名單,留下裴昶、崔希真、邵崇廉三相答對。
魏重潤心中寒涼,知道自己已被排斥在“腹心大臣”之外了。
三位宰臣跽拜告退時,皇帝溫厚的聲音又對魏重潤道:“上皇召見,魏卿自去延英殿。”
“喏。”魏重潤恭應一聲,和張夷直、鄭執中退身出了東暖閣。
出到廊上,張、鄭二人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拱手先行離去。
魏重潤心裡明白,延英殿召見,是太上皇和聖人給他的最後機會。而他的選擇,也將決定今後——是君臣攜手共進,還是陌路而行?
尚書令的心情沉重,雙腿如有重鉛墜下,在中官帶領下,往內朝便殿延英殿行去。
他心裡想著“天盡計劃”……
這是怎樣一個令人生畏的計劃啊!
難道聖人就不擔心,它給大唐億萬子民帶來的……有可能是毀滅?
直至此時,魏重潤仍然習慣稱太上皇為“聖人”,十幾年君臣相知的深厚情誼,讓他心中又是痛苦又是憂憤,伴隨著疑惑和不解……他希望聖人給他答案,卻又恐懼著那個答案,會讓他和聖人的君臣情義割裂,不得不分道揚鑣,更甚或對立相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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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重潤真希望這條路不要走到盡頭。
他一步步向前走著,官靴踩在堅硬的花紋磚路面上,兩邊的萬年青矮樹在晨光下斜出一道道陰影,如同他心中的陰霾,覺得自己正走在一條陰晦的道路上,前方不明,他自己的未來,和帝國的未來,都難以測度。
此時此刻,在甘露殿內的蕭琰,心情卻是陽光明媚的。
她在滋養李毓禎的神念前,做了很早就想做的一件事。
連誠雙手捧著魚腦凍端硯,跪坐在御榻邊的腳踏上侍墨,嘴角有些抽,眼角也在抽搐,看著殿下喜歡的蕭十七半摟半抱著殿下,握著殿下的手腕,在榻几上書寫大字。
關夏直著身子,眼角也在抽,兩隻手託著條宣,眼見殿下“寫”完一個字,就往外移一下紙。
蕭琰握著李毓禎的手腕寫了五個字,模仿她的筆跡——不是很像,但能看出幾分風格。
眼見最後一個字落下,兩位侍女差點跌了手,瞪著眼睛哆嗦著口,腦子裡轟轟的響——完了完了!她們死定了!殿下醒來,一定會滅口啊啊!……
兩人呆如木雞,忽然板著臉一個轉身,一個去洗硯臺,一個去洗狼毫,嘴裡唸唸有詞:“我沒看見,沒看見,沒看見……”
蕭琰哈一笑說:“放心,你們殿下不知道。我一人乾的。”
兩侍女心裡淚流成河,早知道您要寫這幾個字,打死我都不會侍墨侍書啊,嚶嚶嚶,殿下我們是冤枉的……
蕭琰一手拿起條宣,看著那五個字,眉飛色舞。
她看著李毓禎,很是語重心長的說道:“昭華,做人要有節操,知道麼。”
西暖閣內,澹臺熊和花行知相顧無語。
閣主抬手掩唇,輕咳一聲,唇邊溢位笑意。
——昭華到底做了什麼,讓這孩子對她的“節操”這般苦大仇深?
至傍晚時,李翊浵過來,看見女兒遞上的這五字條宣,立時笑跌。
蕭琰很認真的說道:“阿孃,一定要裝裱好。”
“好好,我親自動手。”
這幅字絕對不能讓裱畫匠看了去,李翊浵自己就擅長裝裱書畫,一邊揉著腰笑,一邊應,“放心,阿孃一定精心裝裱,要最精美,最大氣……一定要配得上昭華的御榻。”說著,已笑得彎下腰去。
……
本章完,這是備註的分割線
【注1】:前面兩章不小心寫了“中書侍郎”和“門下侍郎”,更改為“中書左卿”、“門下左卿”。
本文官職不能出現“侍郎”,前文備註說明過。但侍郎官職寫慣了,一不小心就會寫誤。)
【注2】:因為“連城”是和諧詞,所以接受讀者君的建議,連侍女同學以後都改名“連誠”啦,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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