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阿兄這樣的,容貌俊美,氣質清貴優雅,有才學,有品性,還有蘭陵蕭氏世子的出身,很難有娘子不愛上他吧?
蕭琮轉了下頭,眼神有些漂移,“或許吧,也許。”
便想起魏子靜凝視他時的柔和安謐眼神,不是那種纏綿入骨的愛戀,卻像曾經暖他手的和闐暖玉般,一點一點溫潤入心。
他眼眸不由柔和起來。
蕭琰心裡一梗,默默的嘆了口氣,一時為姊姊惆悵難過,一時又為四哥歡喜——人生能得個喜歡自己、自己又喜歡的人相伴不容易,很多時候要靠緣分,而且還要恰恰在那個時候相逢。
蕭琰心裡又嘆口氣,向四哥舉了下杯,默默祝福。
“不論如何……我希望阿兄過得好。”
蕭琮抬杯喝了一口,心情有些複雜,說起魏子靜,便又想起沈清猗,心裡便覺澀然,他今晚與妹妹話別多喝了幾盞酒,這忽兒酒意有些上頭,又有著離情別緒,便忍不住和妹妹說了心裡話:“你阿嫂她……可能……心裡有了人。”
這句話說出,蕭琮怔了下,然後又吐了口氣。秘密壓在心裡,也是好難受。這種話他對任何人包括母親都不會吐露半個字,如今對妹妹說出來,卻忽然覺得輕鬆了。
蕭琰目光呆滯,良久扭了下頭,只覺脖子僵硬,聲音也有些艱澀,“阿兄,你說……什……”
姊姊有喜歡的人了?啊??
這怎麼可能??
“……咳,只是我的猜測。”蕭琮看著蕭琰難以置信的眼神,閉了下眼,回想起沈清猗去道門前的那天晚上,他看見她單薄身影佇立在月下桂樹旁,向他看過來的眼神寂寞蕭索,他腦中倏然浮出一句:“為誰立,風露中宵?”
那一瞬,他腦中似有白光閃過,瞬間想起沈清猗與他疏遠的種種,心中便有了懷疑。有些事,經不得腦中推敲,一旦有懷疑,便越想越覺得是。
蕭琮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懷疑妻子,卻又忍不住要去想。
這種心情折磨了他好一陣子,任哪個丈夫知道妻子喜歡上別人都不會舒服。可他只是猜測,不能因為自己的猜測就斷定了是。然而就在前幾天,也就是十二月初十,沈清猗從道門給他寄了封信,信中是夫妻間尋常的問候,但隨信附了一顆蓮子。
蓮子……?
他手中握著那顆蓮子怔了良久,然後就苦笑了。
蓮子代表清白,清猗迄今為止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但是,只有蓮子無荷葉,這是表達了“荷離”的意思啊!
可是,清猗,我與你,如何能夠和離?
蕭琮只覺得頭痛,這件事讓他難受了很久,但是,心裡的難受遠遠不及此事的棘手讓他發愁。
他還沒有告訴父親。
父親知道後肯定會採取手段。但蕭琮並不願意拿清猗的母親來要挾她。何況,以他對沈清猗的瞭解,能對他提出這事,必是已經對她母親有了後路安排。再者,拿清猗的母親威脅她,夫妻倆必定反目成仇。不到萬不得已,蕭琮不願走到這一步,阿琰首先就會傷心吧。
他心裡嘆了口氣,伸手摸了下蕭琰的頭,說著遮掩的話:“這只是阿兄的猜測。你可別對清猗說。”
蕭琰神情恍恍惚應了一聲,怔忡了好一會,愁著眉說:“這是阿兄和阿嫂的事,我不摻和。”
蕭琮又摸了下她的頭,又伸指撥開她攏著的眉,笑道:“行了,別愁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天高海闊終有路。來,明天就要走了,趕緊愁你自個吧。”說著笑她,“可別被人甜言蜜語哄了去。還有,皇族和京中世家有幾個出名的分桃……可別讓她們識破了你的身份纏上來。”
大唐士族中有些隱語,譬如“分桃”就是指女人間的斷袖,據說起於昭宗皇帝,當年勾搭皇后時,就是給她分了一半桃子。
蕭琰想起李毓禎,眉毛便抽了下,哈哈笑著道:“阿兄你放心,不管哪個分桃,我都不吃。”
蕭琮被她這句話逗笑。
兄妹倆敘話到二更三點才散了。
蕭琰走出承和院,眼神就沉了下來。
她抬頭望了望天上,十四的月很亮,也挺圓了,可是月圓人不圓。
阿兄說是猜測,可以阿兄的性子,若是作不得準的事,如何會胡口道出?
姊姊她,是真的心裡有人了?
蕭琰只覺心裡煩亂,大袖在風中一擺一擺的。
四哥眼看著要喜歡上魏子靜,姊姊心中又有了人,這夫妻倆的日子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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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愁悶的回到清寧院,脫了外袍,在院中打了一趟拳,心中才清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