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她不用等到那一天。
不幸的是,她提前等到了。
小高考成績一出,她的父親將近半個月沒給她好臉色。
四周全是寂靜無聲的,就連水壺也變得分外小心。舒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要道歉嗎?
他一定會說,“現在知道道歉了,早幹嘛去了。是不是我平時對你太鬆了。”
要說小高考的加分不算什麼嗎?那他也會說,“哼。小高考都考不好,你還指望高考多個五分出來呢?”
最後,舒琳也只能保持沉默。她的媽媽看他們兩個沉默,也就跟著沉默了。
這個家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舒琳對它的回憶還在一家三口去藤化市旅遊的那段時間。具體玩了什麼也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牽著父母的手,三個人都在笑。
但是,現在的他們都不會笑了。
是我錯了嗎?
舒琳不斷反思自己,不斷地不斷地問自己錯在了哪兒。
得到的結果也僅僅是她不夠優秀而已。
若不優秀也是一種錯誤,那世上百分之九十八的人自出生起便是錯誤。
若人類出生便是錯誤,又為何要讓錯誤出生呢?
手指一陣刺痛,是削果皮的刀片不小心劃到上面。
鮮血自皮下溢位,舒琳卻只靜靜地、靜靜地看它滴了下來。
她的臉上是一片漠然。
即便身體還能感知到疼痛,她也是做不出什麼特別的表情了。
再撐一會兒。
等到大學,她就解放了。
……
與她同樣想法的不計其數。班上聊天的聲音越來越少,下課了也大多趴在桌上補覺。
過來人形容他們的高考,稱其為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有的人成功走過,有的人則跌下懸崖。
某天中午舒琳買完午飯回教室時,教學樓的欄杆處突然圍了許多人。平日裡死寂的校園像是驟然爆發了山洪。
學生們對著教學樓中央的草坪指指點點。舒琳也湊過去看了一眼。
是一個人。
半個身子被樹擋著,半個身子露在外面。鮮紅逐漸爬滿了那半身。
想必另外一半也是同樣被染紅了吧。
舒琳看了一會兒,周圍的同學也一起看。有人問跳樓的孩子是幾班的,有的搖搖頭、有的則將問題相繼傳下去。
比起喊救護車,大家似乎更關心他是哪個班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