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裡,晌午的太陽,像一床鵝絨被,溫暖而輕巧。
劉大姐從外面揹著收了好的衣服回來,看著李小紅正忙著給孩子搗雞蛋羹。
大姐兒欲語還休,猶豫了半天,在李小紅身邊轉來轉去地忙活。
李小紅早就用餘光看到了,好笑地說:“大姐兒有什麼事兒就直說吧,轉什麼轉,轉得我頭暈眼花的。”
大姐兒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話。
李小紅也沒聽清,很奇怪的抬頭看了大姐兒一眼,道:“大姐兒,你今天怎麼了?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大姐兒心一橫,眼一閉,大聲說:“我今天好像看到大哥了。”
李小紅愣住了,大哥,誰是大哥,哪個大哥。
她反應了半天才想起來,原來原主是有丈夫的,她的丈夫叫劉大牛,是大姐兒的大哥。
在夢中,李小紅看到,他是為了讓妻兒平安,獨自引開了野狼,倒也算是一個有擔當的人。
可是,他為什麼不來見。
李小紅心中一片空白,各種滋味都有。
要讓她將一個不認識不熟悉的人當丈夫,這怎麼可能。
可是不認,似乎也說不過去,人家為了讓你活下來,都捨命喂狼了。
她定了定神兒,接著問:“他在哪?為什麼不來找我呢?”
大姐低著頭說:“我,我也沒看太清楚,但是他的腿好像有毛病。”
李小紅擺擺手說:“腿有毛病不怕,就怕的是心有毛病,下次見到他,讓他回來吧,一個人在外面流浪什麼?。”
大姐兒眼眶紅了,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她扯著李小紅說:“大嫂,有了你,這世上就沒有越不過去的坎。”
李小紅知道大姐兒指的是什麼,一個殘疾了的人,對於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是多大的負擔呢?
恐怕劉大牛不上門來認他們,也是怕自己拖累了別人。
可是李小紅卻無法狠下心來,在她的夢中,劉大牛為了李小紅母子痛哭著跟劉白氏下跪求情,在野狼的虎視眈眈下,用一根單薄的紅柳棍子,憋著勁兒,與狼搏鬥著引開了狼,留給了夢裡的李小紅一絲生機。
她總不忍心讓這樣的人流落街頭,讓他無人關心,無人問,淪為乞丐。
李小紅心煩意亂的進到裡屋,與媽媽說了這件事兒。
李媽媽倒很坦然:“劉大牛是一個有擔當的男兒,比你以前找的那個高剛要好的多。”
李小紅羞惱道:“媽,你的關注點總是和別人不一樣。”
劉大姐兒心急如焚,沒有顧上做中午飯,就又跑了出去,滿大街的找那熟悉的身影。
要說李小紅對劉大牛的熟悉程度遠遠不如劉大姐兒。
畢竟劉大姐兒和劉大牛共同生活了十幾年,而對李小紅而言所有的經歷只是一場夢。
院門咣的一聲被撞開,李小紅抬頭望去,一個矇頭蓋臉,衣著破爛的男人被推了進來。
劉大姐兒在後面跟進來,迅速將院門關上。
那男人畏畏縮縮,不敢抬頭看人,一直躲著李小紅目光。
李小紅不由嘆口氣,像這樣誰能認出他是誰?
也只有劉大姐這樣的火眼金睛能認得出來。
這就是明著在躲他們咯,又不放心就在附近日日看著。
李小紅什麼都沒有說,進到廚房裡,端了兩碗飯出來,放到小桌上,說:“都過來吃飯吧,吃完飯再說。”
李媽媽倒是笑咪咪地探頭探腦看了看,拐去廚房燒了大鍋的熱水。
知子莫若母,她知道,略有潔癖的李小紅是無法忍受身邊的人髒成這樣。
三下兩下吃完了飯,劉大牛沒有等著李小紅去盤問他,主動坦白了這一段時間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