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縣衙大門,李小紅領著劉大姐帶著幾乎擋住半個身子的帽帷,躲躲藏藏,鬼鬼祟祟地繞了幾個大圈才回到家中。
這是怕陳家人知道她接走了劉大姐兒前來鬧事。
劉大姐原本面如死灰,心存死志,只是機械的隨著李小紅走動。
到院裡看到門口的地墊上,爬著兩個胖娃娃,劉大姐跪在了地上,雙手掩面,放聲而哭,哭得非常傷心!
她的哭聲驚住了院裡其他三個人,那兩個小人也算是人,人家是有完整的刑事民事權利的。
他們的權力比李小紅還要大,這兩個可是家中的戶主。
當日,馬嬸夫妻願幫助李小紅,也是因為李小紅身邊的嬰兒是男嬰。
男的哪怕剛出生,也可以獨自立戶,在這地廣人稀的隴右道西涼州,立個戶是分分鐘的事。
人要有立足之本才能讓人動心幫忙,所謂救急不救窮,幫人之心人人皆有,怕只怕幫了一次,粘上一輩子。
兩個小人兒每天太陽不大的時候出來曬一會兒,大寶已經慢慢會爬了,小寶每次坐在旁邊吐著泡泡,開心的看哥哥。
李小紅常說,大的這個就腳踏實地,凡事親力親為,好動活潑,小的這個就是當官的命,凡事都指揮別人,不肯自己動手。
李媽媽知道了劉大姐兒的遭遇,只嘆了一口氣說:“這世上可憐的人太多了”。
沒有評價李小紅做的對還是不對,李小紅明白媽媽是覺得肩上的負擔太重了。
李小紅安慰媽媽說:“沒事沒事,我再多接幾家的衣服,再多接幾家的賬房記賬,大姐也吃不了多少東西。”
李媽媽如同看著一個單純的傻孩子一樣地看著李小紅,說:“這不是吃的問題,你看看她滿身的傷,要請個大夫看看,光這醫藥費就要多少,還有陳家吃了這麼大的虧,能善罷甘休嗎?”
李媽媽搖頭嘆息著,李小紅突然想起了雲夫人給的那個盒子,開啟一看,大為吃驚,竟然是一盤光輝燦爛的銀子,五兩一錠的有十個,一共五十兩。
李小紅第一反應是,這裡面一定有內情,五十兩買劉大姐兒這樣的能買十個,那新鮮漂亮的小姑娘也就是八到十兩一個,這些錢夠劉大姐兒衣食無憂地活一輩子。
如果還不明白,這裡面意味著什麼,李小紅就白活了。
李媽媽畢竟老而彌堅,嘆息了一聲,說:“可憐的孩子,不要讓她知道,也不要讓她再談起這件事,有些事情總得過去,活著的人總得活下去。”
李小紅無語點頭。
這件事陳家遮掩還來不及,更不會主動來找大姐兒,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秋夜,天高露濃,一彎月牙在西南天邊靜靜地掛著。大西北的夜,總是這麼的天高地闊,大西北的星空夜幕低垂的,彷彿星星就在你的眼前,離你很近很近,伸手可觸。
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是那麼幽黯,銀河的繁星卻越發燦爛起來。遠方此唱彼應地響著秋蟲的唧令聲,蟈蟈也偶然加上幾聲伴奏,吹地翁像斷斷續續吹著寒茄。
楊樹、榆樹在路邊靜靜地顫動著枝條,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李小紅端著剛熬好的藥,走進了西屋。
劉大姐兒靠在床上,床裡面躺著大寶,睡的呼呼的,小呼嚕打得香甜。
李小紅本不願讓大姐兒帶孩子,帶孩子晚上辛苦,孩子夜裡要醒三四次,要起來把屎把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