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日子不見,比起那日寄婉莊婚宴,亂羽分明憔悴許多。
他臥在客飲居門口的石雕旁,手裡拿著壇酒香濃郁的陳釀,面上可見醉意很濃。
宋靈雪步子一頓,眼中多出幾分不可置信來。
她與亂羽自幼年相識,雖相隔兩地,卻也並不疏離。
這些年裡,所有的親友宴會,亂羽都不曾醉成過這個樣子。
唯有一次——三年前知曉舊事真相,自覺不值的那一次。
眼下這般……又是緣何?
宋靈雪邁不動步子,一時間也未能想出對策。
歐陽玉汐來回打量兩人一番,壓低了聲音試探道:“檸月……你認得那人啊?”
宋靈雪被她一喚回了神,也不隱瞞:“玉汐表姐,此人乃我至交,近來遭了變故,頹廢至此……”
歐陽玉汐聞言話鋒一轉道:“我方才細細一看——只覺他雖醉臥於鬧市,卻可見眉眼之間不同常人,想來是因這變故……檸月,此人既是你至交,你當開導一番,將人引回正途才是!”
宋靈雪聞言輕嘆:“只是依他性子……恐不是我三言兩語能勸得回的。”
歐陽玉汐略一思索,又道:“檸月,你這朋友該是有趣之人,只是今日不巧——我住在城東的摘星樓,若是日後得了機緣,我定尋一罈好酒與他結交,今日便先告辭了!”
她性子風風火火,也不等宋靈雪應答,話音剛落便已向著城東去。
宋靈雪無奈,又拾步朝著那客飲居去。
亂羽閉著眼感受夕陽,忽的察覺光線被人一擋,這便有些不耐地睜開眼來。
宋靈雪一襲淡粉色長裙,堪堪停在他面前三步遠。
她揹著光,亂羽恍惚間愣了愣神。
卻也不過一瞬——他的仙子不曾穿過粉色衣裙。
“幾日不見,你的日子倒是快活。”宋靈雪開口打趣道,“喝的什麼酒?這樣愛不釋手。”
亂羽一笑:“離家太久沒了束縛?竟都敢討我的酒喝了?”
他說著將那酒罈子舉起來,像是要遞交,又像是隻容旁人聞個味兒。
宋靈雪低頭一笑,剛要伸手接過,酒罈子卻被旁人蠻橫地搶走了。
她有些意外,偏頭去看,尚未看清來人卻被推搡至一旁。
茶館門前圍上來一夥家丁,簇擁著一個身材虛胖的富家子弟。那人面上似乎剛受過傷,被紗布纏著半張臉。
“臭小子!讓你多管閒事!本公子這張臉要是毀了,我要你好看!”
來的是東侯世子蔣淵學。
亂羽剛被搶了酒罈子,這會兒更加不耐,扶著石雕獅子緩緩起了身,似乎站不太穩,卻敢笑道:“有趣——什麼東西也配叫我好看?”
他說著挑了挑眉,帶著許久不曾顯露於面上的戲謔和輕蔑。
宋靈雪剛尋得一處落腳之地,聽聞這句猛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