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妹妹也被藉口送回了家,有江前輩護送,想來一路無礙,你也不必擔心。”
“我與藥子心願已了,定然不會再回鏡花水月……代我向笙姑娘道一句謝。”
“如今我二人已啟程前往北州,日後若有需要,書信一封,雖遠必至。”
洛笙不知信中幾人有何牽涉,眨了眨眼只覺得雲裡霧裡,於是又將信塞回去:“送錯了,此信該送去何求谷。”
靈鴿歪著頭思考片刻,隨即振了翅膀再度啟程。
懷柟鋪距離鏡花水月不近,靈鴿傳訊到仙門時,範初冬已經領著尹藥子到了自家門口。
與鏡花水月四季常青不同,九月末的北州早有了入冬的跡象。
或許是為抵禦嚴寒風雪,這座北方的大城連城牆都要比其他幾座城厚一些。也正是因為這樣厚重的城牆,它比它們更多幾分氣派。
北州天寒,酒也是最烈的。街邊變戲法的大漢口中噴火,把刀耍得能劃開路過的冷風。
範初冬餘光瞧見尹藥子眼底隱隱的新奇和雀躍,心中暗暗打算著要帶他的姑娘好好來街上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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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還是回家要緊。
兩人穿過車馬喧囂,停在了一處大宅前。
“寄婉莊……”
尹藥子輕輕念出牌匾上的字。
範初冬聞聲也去看那匾額,不知想起了什麼,輕聲解釋道:“原本並不叫這名字,只因為當年……我爹心中有悔,也是為記掛我娘,命人連夜趕製了這匾額。”
尹藥子記得多年前初見他時的前因後果,默默低下了頭。
範初冬的父親範寄雲本是賣紙傘的生意人,早年走南闖北,掙了些錢蓋起了這莊子,原本打算佈置好一切迎家中妻兒喬遷。
可誰料,他一走幾年,村子裡又是瘟疫又是災荒,妻子聶婉終究是沒能熬過去。
那年,才只豆蔻年華的範初夏求來好心人的銅錢葬了母親,帶著年幼的範初冬來到這新建的宅子。
範寄雲聞訊痛心不已。
喪幡掛滿七日,聶婉的靈牌入了寄婉莊的祠堂。
老莊主並未續絃,只是一手教會了女兒精打細算的本領,確保家中安然後便收拾了行囊遠行。
從此再無歸期。
範初夏畢竟年紀尚輕,在商場變幻中忙得焦頭爛額,偶然聽聞鏡花水月每年都會招收弟子,便將範初冬送了去。
一晃多年,範初夏已是頗有聲名的寄婉莊莊主。
雖這些年她不曾訴苦,可範初冬知曉——自己終究是對不住長姐的。
尹藥子瞧出身邊人情緒波動,伸手握住他的手,嘴角微微上揚,給予了些許安慰。
兩人邁過門檻入了院裡,沒走幾步便聽聞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臭小子!還知道回來!飯點早都過了!”
範初冬循聲看去,嘴角一揚笑得燦爛:“長姐!”
來人一襲青色長袍,衣上繡的煙雨紋樣。看她面相與範初冬有八分相像,只是經商多年的桃花眼更多一份精明老練。
“餓著你倒是不要緊,只是尹姑娘萬萬餓不得!”範初夏拉起尹藥子的手,輕輕拍了拍像是安撫她初來家中的不安,“好姑娘,這臭小子早便與我提過,可算是把你盼來了。北州天寒,屋裡添置了好些穿的用的,待用了晚膳你去瞧瞧,缺了什麼便叫雋疑隨你買去。”
尹藥子一時受寵若驚,下意識回頭向範初冬求助。
範初冬不動聲色地將人攬過來護在懷裡,玩笑一般抱怨一句:“長姐,你把我的小神醫嚇著啦!”
“神醫?”範初夏眨眨眼,神色一變,“好姑娘,你才剛到,本該歇一歇的……可這事人命關天,我也不瞞你了——家中有位客人,不知你救不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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