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的確早就成了老姑娘了,她甚至都想過一輩子不嫁人的。即便她家世不錯,相貌也好,可老姑娘就是老姑娘,是不好說親的了。
縱然是找填房的人家,也都是要找年輕的。
“真的是你。”餘家主目眥欲裂。他一直還覺得關氏是官家小姐,端莊自持,可這哪裡有官家小姐的端莊嫻雅。如此下作的事,怕也只有青樓女子才能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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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覺得眼前的這個人越發陌生,好似他們生活在一起這十多年,都從未仔細看清楚過。
他本以為最熟悉的枕邊人,卻是最為陌生的。
“你處心積慮要換走楠兒,就是以為她有著姚家的血脈?你和姚家有怎樣的仇怨?讓你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
“那是我和姚家的事,同你無關。”
餘家主拂袖而去,關氏卻看著手腕上的一道傷口發了呆。傷口不淺,即便過了多年,到底還是留下了痕跡。
她輕輕撫摸著,那傷痕一如刻在了她的心中一般。她低低的笑著,直到落下淚來。
沒過多會兒,便又想起腳步聲,她霍然抬頭,卻是老夫人的陪房周晉,正端著個托盤站在她的面前。
“老夫人讓二夫人看在二小姐和大公子的面上,自行上路。”周晉將托盤放下,裡面一壺毒酒,一段白綾。“他們到底是餘家的子孫,老夫人和老爺自然不會虧待了他們。
“放肆。”關氏伸手就打翻了托盤,毒酒灑了一地,她顫抖著手指著周晉,“我是關家的小姐,你們敢瞞著關家處決我?”
“餘家並沒有要處決二夫人,只是讓二夫人給一雙兒女留點顏面。如今二夫人的醜事他們還不知曉,若是知曉,還不知要如何看待二夫人這做母親的。”
“不……我不能死……我憑什麼要死。”
“事情到了如斯境地,二夫人在餘家已無容身之地,最好不要鬧的大公子他們也無容身之地。畢竟二夫人同蔡榮有那樣的事,真讓人懷疑二小姐他們的身份就不好了。”
關氏瞪大了眼睛,“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們當然是老爺的孩子,你這個狗奴才,誰給你那麼大的膽子質疑他們的身份?”
“老奴只是提醒二夫人一句。若是質疑他們的是老奴,有什麼要緊?就怕是別的人質疑呢!”周晉退了出去,鎖上了柴房的門。
關氏渾身顫抖,周晉是在提醒她,怕是老爺和老夫人會懷疑兩個孩子的身份。有些事不需要管真假,只有心裡有了疑影,便怎麼看都不對了。
一旦老爺和老夫人懷疑,兩個孩子在府中的境遇就可想而知了。
她蹲在地上,手摸上了白綾。就在幾日前,她還拿了白綾讓吳氏自縊。卻不過幾日的工夫,便輪到別人給她送白綾了。
她猛然扔開了白綾,往外退著,“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眼前是大片的血色,被雨水一衝,漾開了很遠。那些血纏繞著她,像是有無數的手抓著她往黑暗裡拖,要讓她生生溺斃。
九泉之下,必然有無數的冤魂要將她生吞活剝。她不能死,不能死。
次日周晉開啟柴房門的時候,抬頭看了看,樑上空無一物,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關氏。他皺緊了眉頭,沒想到都到這樣地步了,還讓關氏給跑了。
看來府裡怕是安插了不少關家的高手。也是他大意了,關氏被關在這裡,都還能安排人去刺殺於楠小姐和餘沁小姐,可見關氏的手段。
“跑了?”老夫人狠狠的摔了手裡的茶杯,茶杯在周晉的腳邊四分五裂,茶水也濺溼了他的鞋面。“你也是府裡的老人了,怎麼連這樣一樁事都做不好”
“是老奴疏忽了。”周晉低眉順眼,急忙認錯。
“這個賤人,就這樣讓她跑了,真是太便宜她了。”老夫人咬牙切齒,生生折斷了兩根指甲。“娶回這樣個女人,真是丟盡了我們餘家的臉面。
“我當年就看不上這樁親事,那麼老的姑娘,要是好的,早就嫁出去了。說什麼守孝拖大了年紀,就是他們全家都輪著死了,也拖不到那麼多年。”
周晉低著頭,一句話不敢應。這樣抱怨的話,只能是老夫人能說的。
“當年世承就是鬼迷了心竅,才會找回這麼個禍害來。”老夫人依然是不解氣,“找,派人出去找,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回來,我非要活扒了她的皮。”
“二夫人也並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既然離了餘家,自然也只會回關家去。關家也是能護著她的地方。”周晉小心的睇著老夫人的神色。
若是人真回了關家,要想帶回來就不容易了。明知回來是死路,關氏自然不肯回來的。
“什麼二夫人?她算什麼夫人。她要真是回了關家不回來,就休了她,不守婦道的女人,只會讓整個關家成為滿京城的笑柄。”
周晉低頭苦笑,到底是投鼠忌器。
若真以不守婦道休棄關氏,自然是打了關家的臉。可如此一來,關氏的一雙兒女有位被休棄的母親,還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指指點點。
就是為了孩子,老爺也不會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