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沒有把昨天遇見嫣紅的事情說出來。因為鴛鴦知道,若是賈赦知道自己和嫣紅說過話,只怕下一個送命的便是自己。
賈母喜歡自己離不開自己,可是,賈赦是賈母的兒子,還是榮國府的世襲。慶幸自己當初有抗婚的勇氣,若不是這樣,眼下受這樣折磨的就是自己!可是保了自己暫時無憂,卻沒有想到還有一個嫣紅代替自己走上了不歸路。
想到嫣紅,鴛鴦一夜沒有睡好。又想到李洵,他對自己有情有義,可是無奈的是自己卻無法主宰自己。
不忍心現在離開風燭殘年且對自己一向不錯的賈母,但是賈赦這個隨時隱在一邊的魔鬼,似乎隨時在窺探自己。嫣紅說,她自己沒有什麼,卻連累了別人。
自己也會像嫣紅那樣,連累無辜的李洵嗎?
鴛鴦這樣輾轉了一個晚上,都無法入睡。次日早飯後不久,鴛鴦正陪著賈母說話,一個丫頭進來稟道:“老太太,二姑娘那邊的一個婆子回來了,問二姑娘有沒有回來?”
賈母聽了驚問道:“什麼?迎丫頭也不見了?快帶那個婆子進來!”
不一會兒,只見那個婆子進來回道:“老太太,二姑娘真的不見了,昨天就不見了,孫姑爺正生氣呢。昨天找了一天,還說二姑娘把孫家的大部分現銀也帶走了,說今天找不到,怕是要報官!”
賈母聽了大驚道:“迎丫頭有了身子,怎麼會不見?還帶了孫家好些銀子走了?”
那婆子點頭道:“是的,老太太,不單二姑娘不見,丫頭繡橘也不見了。因為二姑娘的孩子沒有了,孫姑爺說了她幾句,昨天一早她和繡橘就不見了。所以孫姑爺說,二姑娘和繡橘兩個人,定是早預謀要逃走的,將所有的銀錢首飾都帶走了。”
賈母聽說迎春的孩子沒有了,只管發呆。
正在這時,琥珀又進來回道:“老太太,嫣紅找到了,可是——”
賈母見琥珀說話吞吞吐吐,忙問道:“人在哪找到的?這嫣紅膽子也夠大了,竟然敢在外面過夜不回去?”
琥珀回道:“老太太,嫣紅姑娘死了,是在大觀園的荷花池子裡找到的,現在林大娘已經叫人打撈上來了。”
賈母聽了,更是驚訝萬分。
琥珀見賈母聽了驚得只管發呆,忙道:“老太太,這嫣紅還是小丫頭佳蕙發現的呢。佳蕙今天一早去池子裡摘荷花,看到那池子裡漂著衣裙,有些奇怪,讓一個婆子用棍子去挑那衣裙,才發現是一個死人,當時婆子和佳蕙都要嚇壞了。”
賈母頓了好一會才回神驚問道:“琥珀,怎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一會事?你去把大太太請來,我要當面問問清楚。這好好的人怎麼會去園子跳湖?”
琥珀忙道:“老太太,林大娘說,也許嫣紅姑娘是想摘荷花失足掉下去,因為那裡的荷花已經開了好些,今早佳蕙也是去那裡摘荷花才看到。昨天平姑娘帶人去那裡時已經天黑了,誰會注意呢?況且嫣紅姑娘原來從沒有去過大觀園。”
賈母聽了,點點頭道:“姑娘家都愛花兒朵兒的,只怕嫣紅真是那樣,是失足掉下去的。算了,就讓大老爺和大太太自己好好料理吧。”
鴛鴦見賈母說這話時,不住唉聲嘆氣,忙勸道:“老太太,有時確實該相信萬事皆天定,半點不由人。老太太現在年紀大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由他們吧,老太太好好寬心,可別氣壞了身子。”
賈母滴淚道:“鴛鴦,也不知道怎麼的。原來玉兒還在這裡時,好像沒有這麼多事情。自從她今年一離開這裡,這麼多事情都來了。四丫頭不見了,二丫頭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現在孩子沒有了,人也不見了。若迎丫頭真走了,還帶了不少銀錢,倒也沒有什麼,我就怕她是想不開,那可就遭了。迎丫頭老實,說她敢帶了首飾了帶孫家的錢走,我總不相信,況且她都沒有出去外面過。”
鴛鴦忙道:“可是老太太,昨天來那個婆子是我們這裡過去的,應當不會說謊!”
賈母嘆道:“原先我們府上這幾個丫頭,是我最大的安慰,沒有一個不是別人誇讚的。我原來以為,有這麼幾個丫頭,若都攀上一個好人家,以後在外有她們夫家可以扶持老爺們,在內可以幫村我們這些內眷,誰知道她們都是那樣。林丫頭離開這裡回姑蘇,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三姑娘去和親,又說不成了。宮裡的娘娘,現在眼看都要開夏了,還沒有喜訊傳來。家裡現在又出這樣的事情,鬧出去怎麼處?”
琥珀勸慰道:“老太太,多想些開心的事情吧,璉二爺現在有秋桐的喜訊,說不定寶二奶奶很快也會有的。若說不順心的事,哪個大家子沒有呢?”
賈母想了想到:“鴛鴦,都說牟尼院菩薩很靈驗。當初玉兒去了,回來氣色好多了。妙玉在那裡,終可以認祖歸宗。你叫鳳丫頭選個好日子,我想帶她們幾個去牟尼院燒燒香,看能不能沾些喜氣回來,把我們這府裡的晦氣都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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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點頭道:“若老太太有這個心,一切都會很靈驗的。到時我也去那裡抽個籤,看能不能萬事順意。”
賈母聽了點頭道:“鴛鴦,你去那裡也不要求其他,就看看明年能不能有好運,明年,我定許你找個好人家。”
鴛鴦聽了,忙紅了臉低下頭道:“我只想陪老太太。如今我南京的父母沒有了,哥嫂和我又不親近,況且她們都去了南京,我也沒有什麼牽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