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彎彎不善音律,頂多會哼哼採藥曲,自然欣賞不來他高超的曲藝技巧。但自幼奔跑在山野,她對蟲蟻鳥獸,江河百川很是親近,隱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熟悉氣息。
小圓臉側趴在膝蓋上,她聽著曲,難得安靜下來。內心的煩躁,自我厭棄,隨著時間流逝,彷彿都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漸漸安撫,趨於平靜。
次日,志武院的丫鬟覺得有些奇怪,姑娘少見的晚起了不說,也沒有像以前一樣火急火燎地催她們上妝。等打扮妥當了,她還慢悠悠地吃了個不算早的早點。更讓人困惑的是,姑娘都走到了院門口,卻不是去找國公爺,而是拿起角落的木桶...拎水澆竹子。
難道姑娘是打算放棄摘國公爺這朵高嶺之花了?不能吧。她們可是很看好姑娘的誒……
“葉彎彎——”
顧平前腳剛跨進院子就扯開了嗓,竹林遮擋著葉彎彎的身形,他徑自向屋裡走去,嚷嚷道,“葉彎彎,我娘新做了果脯...咦,又不在。這一天天的,躲哪裡去了——”
食盒重重擱在桌上,顧平出了屋剛巧撞見葉彎彎從竹林深處走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聾了?!在也不吱聲。”
葉彎彎拎著空木桶向角落走去,一邊回懟道,“我在院裡半天,你不也沒瞧見?”
“你――!”
顧平跟在她後頭,氣哼哼道,“明明是你躲著我,不敢見我!怎麼,這回躲不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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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彎彎放好木桶,往涼亭方向回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躲你?我為什麼要躲你。”
“你心裡清楚。說好替我討一座水池,看看你這,竹子都成林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答應我的事是沒戲了,所以心虛躲著本公子。葉彎彎,你就這點出息?!”
葉彎彎恍然大悟,“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顧平正氣著呢,聽了她這話,險些噴出一口悶血,敢情他還是自作多情庸人自擾,這野丫頭壓根都沒放在心上!
“水池的事確實成不了。不過...”
葉彎彎坐上石凳,胸脯拍得槓槓響,“江湖兒女一言既出絕不反悔,下次你有什麼事,包我身上。”
“廢話!難不成你還想賴賬。”
顧平心情好了那麼一點,倚著亭柱抱怨道,“你這段時間到底幹嘛去了。斐斐問我不少回,我竟答不上話。要不是他來過兩次也沒遇見你,還以為我矇騙他呢。”
自然是為了見你大哥,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牛少,天天蹲點守著逮人了。
現在想來,真真不像是她做出來的,若是以前,若是以前……她早扛著斧踹了門衝進去拎起人就跑了。
唉,她突然有那麼丁點理解顧平了。他倆看見顧延之,都慫。
“小斐找我有什麼事嗎?”
“還不是一心想著修改條款。斐斐在某些事情上,相當固執。”
顧平對此很無奈,想想他也是可憐。孃親一有什麼新做的糕點果脯,總少不了要他送志武院一份。斐斐也天天惦記著葉家藥行條款吃虧的事。一個兩個,都催著他往這裡跑。
別人不知情也就算了,葉彎彎這個野丫頭難道不知道,他每天編藉口偷偷去學武,是件又費腦子又費體力的大事?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
葉彎彎也意識到,最近確實忽略了身邊的太多人,內心不免有些歉疚,“找個時間,我們仨兒聚聚。”
“早該如此!”
顧平拍上她肩頭,一錘定音,“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我找丘三哥告假,再去約斐斐,申時在...客來酒樓,對,就客來酒樓,不見不散。”
瞧著顧平風風火火的背影漸行漸遠,葉彎彎也跟著開心起來。
直到她回屋,偶然瞥見隔簾後的條案,身形一滯。上面放著的是乘霧,和治療寒疾的一些藥包。
她本想親手送出去的……
半晌,目光轉向顧平剛送來的食盒,葉彎彎上前開啟。
裡面有三層,每一層的果脯都不同。她端出碗碟,拿過藥包放入底層。又找出丘斐曾送她的三色琉璃盤,將果脯各自倒了些進去,放在最上面一層,這才將蓋子合得嚴嚴實實。
食盒挽在手肘間,葉彎彎抱起乘霧,轉身出了志武院。
思遠院,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