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那宮女說太子宣召,阿宴見她確實是東宮之人,就跟著去了,不想路經御池被她推了下去。幸而太子路過,下水將阿宴救起。那宮女在認罪書上卻稱‘傳令有誤是罪一,見公子落水驚慌而逃是罪二,累太子傷及玉體是罪三,羞愧至極,唯死謝罪’。滿口胡言,欺人太甚,實在是可惡!”
“她不是東宮的人嗎,為什麼要害顧延之,人都死了,為什麼還要撒謊?”
“彎彎你還小,不知世間險惡人心詭譎。東宮的人,不一定是為東宮所用的人。”
慕容澈下水救人,並未久待御池,一夜高熱過後,漸漸恢復了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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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下地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親自徹查顧清宴落水的案子。
慕容澈性情寬厚,但卻不傻,讓他相信這是一個宮婢能做出來的事,這太子就不用當了。
愛子第一次如此強硬行事,帝王自是大力支援。所以慕容澈康健,事端不但沒有平息,反而在宮中捲起一場風雨。
最終抽絲剝繭,慕容澈查出掌事宮女是惠妃安插在東宮的暗線,意圖殺害顧清宴正是她背後指使。
惠妃出身名門,育有二皇子,可謂是握了一手好牌。偏生在宮裡,處處低淳貴妃一頭。眼見太子一天天長大,說話行事威儀漸生,帝王恩榮不斷,惠妃哪還按捺得住。但她沒傻到一上來就動風頭正盛的太子。顧清宴有仙君轉世之稱,太子又是在他做伴讀後進步一日千里,所以除了這絆腳石,就是斷了東宮一臂。
帝王怒不可遏,今日謀害伴讀,明日是不是就敢行刺東宮?!
除了淳貴妃,所有後宮嬪妃都被召去圍觀,看惠妃是如何被廷杖去了半條命。惠妃被丟進冷宮後,家族亦遭受牽連。二皇子到底是皇嗣,帝王念其年幼,送到一位無子的嬪妃膝下收養。
落水塵埃定,東宮之威更盛。
無形中成為導火線的顧清宴,高熱反反覆覆,在東宮住了五日,才被顧老將軍接回府。
丘揚前去探望,屋內地龍熾熱,顧清宴圍著幾床被子,唇白如霜,面頰瘦得都能見著骨頭,整個人幾乎沒有血色。
――聽他們說,夷平九曲流觴渠是你的意思,它可是你最喜歡的……
――現在不喜歡了,水聲太吵。
――水聲?我一路走過來看到的幾處池水,難道也是在……
――夜裡睡不著,總能聽見水聲,不知道是哪裡傳來,索性全填平了。阿揚,我像不像外面說的跋扈子弟?
――別笑了,你在害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顧清宴,有朝一日居然懼水,難道不可笑?
――阿宴,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當時我碰到他的手背,都是冰涼的。”
隆冬過去,冰雪消融。次年的開春,丘揚並沒有等到那場約定的比試。
那一年間,輔國公府進進出出不少人,南北名醫,江湖術士,人人都知顧家小仙君纏綿病榻,整座府邸沒有絲毫暖意。
直到又一個隆冬季節,顧家二公子降生,大雪漫天裡,輔國公府掛起了大紅燈籠。
滿月宴時,丘揚隨著父親去了。丘家小公子名為平安,病怏怏的一個小糰子,喝的是藥膳,據說因為夫人心有憂思,懷孕六個月便早產的緣故。
說是喜事,吃喜宴的客人看過小公子,心裡都不是滋味。這輔國公府,真真是流年不利。
而丘揚則擔心顧清宴,很多人都說顧家大兒廢了,顧氏夫婦才會高齡生子。
他到志武院時,情況比他想象的更糟糕。顧清宴不顧天寒,一身單衣站在院子裡。
――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屋,外面冷小心凍著。
――阿揚,你是來喝喜酒的麼?
――我來看你。
丘揚拉住他的臂膀,寒意覆了一手,也不知他這樣呆了多久。好在顧清宴並沒有固執,慢吞吞跟著回了屋。
――阿揚,又到冬天了。這一年我喝的藥比吃飯都多,你可知道哪一次最難以下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