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麻子不是普通人,至少不知普通的麻匪,這一點,老湯看出來了,但他不知道為什麼。
老湯就不是老湯,他露出了不止一次破綻,這一點,張麻子看出來了,不過現在張麻子還需要這個業務熟稔的師爺,所以沒說破。
新官上任的第二把火,就是縣衙外邊的冤鼓,和黃府的團練教頭武智衝。
起因,是武智衝毆打買涼粉的孫守義,這個武舉人賣弄身手,拿孫守義當鼓槌,打破了冤鼓,惹來了張麻子。
張麻子在進城那天開始,就存了對付黃四郎的心思,眼下武智衝撞到了他手裡,何樂而不為。
張麻子看出了這個人聲厲內荏的本性,一通打就讓他明白了什麼叫縣太爺的鐵拳,在一片“青天大老爺”的呼聲中,更是喊出了“皇上都沒了,沒人值得你們跪”、“我來鵝城,就是為了三件事,公平,公平,還是他媽的公平!”這樣的豪言。
要搬到勢力盤根錯節的黃四郎,先得有名望,拉起招兵旗。
眼看局面大好,張麻子甚至憧憬起了以後的事情,他要把六子培養好,把這個義子送去留學——在他看來,無論是當縣長還是當麻匪,都是什麼上進的事情,只有當學生,做讀書人,才是未來。
“縣長喜歡斷案,那我們就給他找個案子。”黃四郎在僕婢的服侍下,如是說道。
“縣長公子!以身試法!講茶大堂!恭迎大駕!”
“講茶大堂?縣衙不是斷案的地方嗎?”
“你這個縣衙是擺設,斷案只有去講茶大堂,那才是真縣衙!”
講茶大堂,當地士紳為了控制本地弄出來的產物,後來被洪門青幫學去了,實際上就是誰有勢力,誰說得對。
六子被人陷害,說他吃了兩碗粉只給了一碗的錢,孫守義被黃四郎提前警告過了,不敢說真話。
胡萬在那裡上綱上線,把一碗涼粉的事聯絡到縣長的威信上;武智衝好似被打怕了,充當紅臉,給六子架上了梯子,逼得他失去了理智。
最終,張麻子和老湯還是來晚了,昨天剛說好的、要送去外國讀書的年輕人就死在張麻子的懷裡。
張麻子盛怒之下要殺胡萬,卻被老湯用殺人誅心的理由勸住了,胡萬想用黃四郎的名號來壓人,卻也被打爛了兩個耳朵。
“六子,掙錢對咱算個事兒嗎,我不是要殺人誅心,而是沒相處好辦法。我要把黃四郎,連根都拔掉,給我點時間。六子,爹發誓,一定給你報仇。”
就在六子的墓前,麻匪的七兄弟第一次出現了分歧,老二和老三覺得張麻子不應該聽老湯的,而張麻子也沒想聽,只是下定了除掉張麻子的決心。
“三張牌,請客,斬首,收下當狗,先打哪一張?”黃四郎問胡千。比起冒失的胡百,年輕俊朗卻扛不住事兒的胡萬,這個胡千更受黃四郎喜歡。
“斬!”
“no。”
“no?”
“請客。”
“鴻門宴,凶多吉少,不能去啊!”老湯勸著張麻子。
“什麼他媽鴻門宴,就是惡霸請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