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貝松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不滿意。
他是個畫家,每天坐在埃菲爾鐵塔下面,用各色的油彩描繪來來往往的遊客,然後把他們的姿態畫下來,攢到十幾篇就辦個畫展。
這是他的職業,卻並不是他吃飯的憑藉,他每天畫出來的畫連買的人都沒有,辦畫展也就是自娛自樂,給親朋好友一個捧臭腳的機會。
沒錯,他是個富二代,在偌大的巴黎有三十二處房產,加上父母留給他的信託基金,足夠他每天揮霍了,每天在埃菲爾鐵塔之下畫畫,只不過是他的三大愛好之一。
至於他另外兩個愛好,則是聯絡在一起的,那就是寫作和找女人。與平常的那些不同,他喜歡收了畫板之後去小巷子裡飲酒,觀察過埃菲爾鐵塔下的官僚富商之後,去觀察貧民窟裡的生活百態。
他把這個工作叫做取材。
那些小酒館裡,充斥著雜役、工人和地痞流氓,付出一天的汗水和精力之後,他們傾向於去喝一點劣質的白蘭地,讓自己在酒精和酒館侍女的懷裡度過溫暖的一夜。
阿蘭·貝松就喜歡看他們在喧鬧的酒館裡吹逼,聖母院的雜役們控訴牧師老爺們糜爛的生活,某某閹伶歌手是位高權重的主教的禁臠,某個修女透過青色交易獲得了給公主傳道的資格。
還有那些工人,他們和革命軍聯絡緊密,常常說出一些發人深省的話來,比如資本家的劣根性,貴族和神職人員的腐敗無能,甚至有個人宣揚著要把國王送上斷頭臺,聽的人心驚肉跳——不過阿蘭·貝松只見過他一次。
最後是那些地痞流氓,他們說出來的故事是最有趣的,上到瞞不住人的宮闈貴族情事,那些貴族夫人拿哪一個最飢渴,哪一個養的情人最特殊,這給阿蘭·貝松第三個愛好提供了不少幫助。
底層的事情他們也熟悉,違法的路子熟稔無比,阿蘭·貝松還託過他們走私過一副名畫,代價是一處房產一年的租金,雖然高昂,阿蘭·貝松卻覺得很值。
他沒有龐大的家族,也不想和誰聯姻,大量的流水財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每天觀察著市井人物,寫書畫畫,流連在貴婦人、修女和站街女郎之間,快樂無比。
但是這種快樂,在半個月前消失了。
一個名為“沙利葉”的組織以青蛙產卵、楊樹落子的速度在文明世界蔓延開來,他們在所有王國、公國、侯爵領都取得了貴族們的信任,盤問著他們見到的每一個人。
沙利葉,阿蘭·貝松知道那是什麼,神學知識他雖然不精深,但是幾個天使他還是知道的,月之天使沙利葉,同時肩負著保護人靈魂不受邪惡汙染的職責。
沙利葉組織的人也是這麼認為的,他們人數很少,穿著銀白色的緊身衣,看著像戲子,但卻有判斷一個人是否說謊的能力。
阿蘭·貝松在埃菲爾鐵塔之下寫生的時候,看到財政大臣被他們攔下了,並問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你知道守望先鋒嗎?”
“你對蜘蛛和蟾蜍有什麼感覺?”
“你知道遠在東方的華夏嗎?有什麼看法?”
“你是否有貪汙行為?”
“你是否和革命軍有聯絡?”
“你跟皇后是否有姦情?”
阿蘭·貝松看出來了,最後三個問題是替國王問的,因為在財政大臣斷然否決之後,國王的衛兵就把他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