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易直怎麼親自下場了了?”王知州帶著深深的疑惑,在遠處觀看。
這件事情,若是由異人方士動手,兩個文官在背後推波助瀾,那還好說,輸了可以推諉,贏了自然是他們運籌帷幄的功勞。
可呂端親自下場斥責婺州節度,對動手的那位後楚宗室行禮,那就等於把自己綁在了棋盤上,沒了身位棋手時的遊刃有餘。
“什麼原因,讓呂易直下了這麼大的決心?”他這個副手的能力、性格,王知州是瞭解的,在細務上只能說是中人之姿,在平時生活中更是丟三落四,像個糊塗蛋。
但其眼光之長遠,論事之精闢,行動之果決,令人敬佩不已。甫一上任,就定下了婺州城發展的大計,平時的事務雖然都由王知州處理,包括財政和斷案,但至關重要的人事權卻絲毫不放鬆,在小吏、捕快甚至軍隊裡都有親信。
“不管了,他呂易直既然敢為天下先,我為其長官,當然要共襄盛舉。”
“持我印信,封閉城門,不放任何人進出,若有聚眾衝擊城門者,殺之!”
周圍的吏員捕快聽的一愣,這個碰上大事都要呂通判來拿主意的知州怎麼變得這麼強硬。
“林捕頭,張巡檢,把你們手下的人都散出去,淨街!”
“讓百姓各守門戶,若有亂兵,撲殺當場,毋使四民不安!”
“得令!”
捕頭和巡檢依言佈置去了,王知州的一個幕僚湊上前來,“東翁,呂易直願為人先,必有把握,東翁如此行事,恐授人口實啊。”
王知州吔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把這個自作聰明的幕僚瞪的退了回去。
這幕僚的意思,是讓他低調一點,反正他是主官,成事了少不了他的功勞。何必與呂端一起衝鋒陷陣,給人把柄。
王知州沒說什麼,這個幕僚只是蠢,倒還不壞,教兒子詩書句讀還行,指望他謀事,不如指望老母豬能上樹。
壓制節度,拉攏通判。這是他出京之前,天子派中官——也就是太監——給他的密旨。
王知州是個徹頭徹尾的保皇黨,他知道,天子此番的用意何在。
淮南泗州節度使王審琦,劍南夔州節度使符彥卿,漢中陳倉節度使石守信,洛陽開封節度使高懷德,這四個鎮壓邊境的頂級軍閥,有三個傾向於二大王趙光義,遠在三秦的石守信還態度不明。
若不是太子和樞密使曹彬的孫女訂下了婚約,有京畿十萬禁軍投效,趙德芳的天子之位早就丟了。可即便如此,在宰相趙普態度曖昧的時候,支援二大王的人還是有不少。
這種情況下,趙德芳一方面要掌握朝堂,一方面要壓制藩鎮,呂端、寇準這兩個宰輔之備的大才投靠誰就至關重要,更別提他們還帶著南逃北人的希望,用的好了,獲得民心軍心不說,在朝堂中,支援皇帝的聲音也會大一些。
這種關鍵時候不出一把力,支援呂端,還提什麼拉攏?
“接下來,就看你呂易直的手段了。”王知州領著僚屬登上了高樓,密切關注著節度使府衙的表現。
蔡彥川的手在抖,是怕的。
他腳下的地在動,是拎著兩個屍體大殺四方的石巨人引發的。
他不過是個鄉秀才,舉試屢屢不第,就放棄了科舉,打算給人做個幕僚得官。
可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的妹妹成了婺州節度的第十四房小妾,還備受寵愛,再說蔡彥川多少讀過點書,就被婺州節度找過來做門客。
但他想的是做出謀劃策的幕僚,哪怕是教小孩子讀書的蒙師也好,卻沒想到,做了個招搖撞騙的方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