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州節度使,毫無意外的佔據了婺州城裡最豪華的宅邸。
這個世界中可沒有趙匡胤杯酒釋兵權,石守信、高懷德、王審琦、符彥卿這些一方帥才還在,各擁兵馬守衛邊疆,防備精怪、惡鬼、邪魔一類,武人的地位高的很。
婺州節度使雖說是個縱兵劫掠的王八蛋,但好歹是跟著太祖一起起兵的軍頭之一,仗著資歷老,對新帝趙德芳都不假辭色,只服自己的老上司、淮南泗水節度使王審琦一人。
這種情況下,婺州城裡的知州、通判當然要與他針鋒相對,彈劾他縱兵劫掠、聲色犬馬、陰養死士、怨望深重、貪財好色的奏章基本每天都要上一封。
但是沒辦法,二大王趙光義力保,宰相趙普站幹岸,剛登基三年的皇帝趙德芳也做不得快意事,究其根源,不過是婺州節度使手下的十個馬軍指揮、十個步軍指揮是一股難得的力量罷了。
“那賊子欺人太甚!”婺州的官衙裡,知州和通判正在商議對策,聲討婺州節度。
本來,通判作為知州左貳官,是制衡知州的一個位置,但是城裡出了一個驕橫跋扈的武人,把這兩個文官逼的串聯到了一起。
“天生烝民,就是讓他這麼禍害的?”知州在官衙裡來回踱步,“老夫要上京扣闕,易直,你在州中盯著他,毋讓他繼續為害百姓。”
“王公且先息怒,”那通判年歲比知州小上三四十歲,一副青年士子的模樣,“東萊寇平仲,王公可知?”
“易直的意思是,先下手為強?”王知州恍然間明白了什麼,坐下來沉吟,“只是他畢竟是一州節度,你我私殺之,恐天子怪罪。令外,他手下上萬兵馬,你我二人浩然正氣養的再好,也抵不過弓弩攢射。”
從東萊逃難到大宋的寇準寇平仲,跟王知州面前這個呂端呂易直,都是大宋文官中的後起之秀,被皇帝、二大王和宰相趙普都視為宰輔之備,極力拉攏。
其中,寇平仲在江南西路做知縣的時候,有一指揮五百人的兵馬過境。這一個指揮是劍南夔州節度使符彥卿的部下,輪調到金陵禁軍的。
這個指揮在寇準管轄的縣裡大肆搜刮,官吏士紳敢怒不敢言,整個縣裡也不過幾十個弓手捕快,要是惹惱了指揮使,大肆屠戮也有一鎮諸侯保著他們,縣裡的人可就慘了。
寇準年輕氣盛,當然看不過。表面上請指揮使、都頭飲宴,暗地裡把荊南蠻人調製出來的秘藥放在酒裡,迷倒了這個指揮的中低將官,盡數砍了頭去。
隨後,逼迫全縣士紳官吏納投名狀,把作惡多端計程車兵撲殺,殺的五百人只剩二百人。上萬民書,在路中高官和京中反應過來之前先把萬民書遞到了天子面前,趙光義和符彥卿不敢明著說劫掠平民是應該的,只好捏著鼻子認下。
呂端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知州通判合力,先把作惡的軍官幹掉,底下計程車兵就好拿捏了。
“王公,若不把這賊子幹掉,婺州生民永無寧日,你可知他每日納一民女,麾下士兵也殺人為樂,你我把他糧草卡住,他就劫掠鄉里,一整個村邑雞犬不留。為官一任,作民父母,怎可看著他殘民!”
“而且還陰養方士,聚斂魂魄,圖謀不軌。若是京中有變,他這一班兵馬可以靠方士的神行法,一日到錢塘,兩日就進京,你我身負皇恩,二大王操莽之心畢露,若是袖手旁觀,不但宮陛有難,你我親友也難以保全。”
親友難以保全這一句,才是呂端說服王知州的關鍵。他們這些保皇派的文官,若是二大王上臺,能留個全屍就算好的。
“易直,你這般說,想必是有紅拂、隱娘之輩投效吧?”王知州到底是老官僚,想到了呂端的底氣——必定是找到了能去婺州節度首級的刺客之類。
在寇準做下大事之後,再有文官請武將吃飯,武將們就得掂量掂量了,不僅要提防刀斧手,還會防著酒菜裡的勾當,想復刻寇準的計謀,那是天方夜譚。
更別提,婺州城裡文武勢不兩立,婺州節度要是能來赴宴就見了鬼,所以只有靠刺殺。
“王公明見,”呂端笑了笑,“只不過不是刺客之類,而是有高人出手。”
“僧道之流?”王知州皺了皺眉頭。
“非也,”呂端搖了搖頭,“是我儒門前輩,一身浩然正氣強我十倍。昨日神魂出行來見我,言說於一日後到婺州城,請王公約束百姓,封閉城門。”
“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