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天朗氣清。
護國將軍韓安國一身寶甲,在軍帳中與諸將研討雁門輿圖。忽然門外來報:“將軍,前方哨報,軍臣單于親率十幾萬大軍距離馬邑不過百里了。”
驍騎將軍李廣一聽樂呵了:“乖乖,這匈奴的老王八還真給咱們騙來了啊。”
護國將軍韓安國的眼睛沒有離開陣型輿圖,低聲一句:“再探。”
“諾。”
“十幾萬人的軍隊,怕是浩浩蕩蕩,綿延十幾裡開外了。估計騎兵就有十萬,剩下的便是運送糧草輜重的車隊。”
傳令兵出去,輕車將軍公孫賀不禁嘆道:“王恢和李息的部隊昨日便在山谷中隱藏就緒了,現在就等著匈奴人自己走進來,我們就等著收口袋了。”
“好!”飛將軍李廣聽完猛地一拍桌案,引得韓安國眯著眼睛側頭來看他。可他自己卻沒有絲毫在意,滿面都是意氣風發,大笑道:“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啊,哈哈哈。”
“只希望細節上不要出問題了。”公孫賀幽嘆一聲。
“能出什麼問題?輕車將軍不要太杞人憂天了。就一百里的地了,騎兵腳程本來就快,怕是晌午過後就到了。還能有什麼問題?”李廣抬手猛拍了一把公孫賀的肩膀,他本就是行伍粗人,武藝高強。
這忽然一下子,倒是讓文官出身的公孫賀有些吃不消,咬牙吃痛輕哼一聲。
“驍騎將軍也去準備吧。”韓安國眯著眼睛輕聲道。
“哈哈哈哈哈,痛快!”李廣仰天大笑著,挑簾而出。
公孫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皺眉看了一眼身邊你的韓安國嘆道:“這飛將軍的手勁兒還真是大。”
“七國之亂時候,跟著周亞夫老將軍平過亂的,都有幾把刷子。”韓安國嘆了口氣:“若不是他天生的腦瓜子不夠靈敏,竟然私受梁王劉武的將印,惹得先帝震怒。就以他七國之亂時候的功勞,怕是早就封上候了。那時候,平亂有功卻沒有能封上候,如今也就是他了,蹉跎到這個年紀,也是個可憐人啊。這次圍剿匈奴若是成了,他封侯的事就算是十拿九穩了。”
“也是啊,怪不得飛將軍這麼激動。”公孫賀輕笑一聲:“高祖時就留有遺訓,若無功上所不置而候者,天下共誅之。我朝軍功,素來以斬首數、虜獲數與斬爵級來計算。飛將軍打的多為守備之戰,怕是夠不上封侯的等級啊。如今這個年紀,又是這樣的資歷,也確實尷尬。”
“孝文皇帝在時,便贊他,若是生在了高祖時候,定是個能封萬戶侯的主,可是先帝似乎並不喜歡他。”韓安國用手輕撫了一下輿圖冷笑了一聲:“先帝在世時,他任隴西太守,羌人造反,他將其誘降了之後,又將一干人等屠殺殆盡。可即便如此,卻還是沒有封上候。”
“還有這等事?”公孫賀驚道,不由地攢眉道:“有失仁義不說,殺俘本就不詳啊。飛將軍這人看起來心無城府,怎麼幹得出這樣陰損的事來。”
“可見,他是多麼想封侯啊。”韓安國沒有抬眼,輕笑著抬手點了一下王恢與李息伏兵的山谷位置:“現在就看,我們這位屯將軍,給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馬邑城外,五十餘里,山巒峽谷起伏。
斥候一路狂奔至屯將軍王恢與材官將軍李息掩藏攤在山谷口的土丘之下,高聲道:“報將軍,匈奴大軍還有二十里到達。”
屯將軍王恢抬手:“別再探了,小心打草驚蛇了。”
“諾!”
“二十里地,不出一個時辰就該到了。”材官將軍李息抬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跟身邊的傳令官道:“傳令下去,匈奴還有一個時辰抵達此地,各軍戒備了,一會兒以聽屯將軍的號令為準。”
“是。”傳令兵拜手,轉身飛速而出。
“終於來了!”王恢咬牙微喝了一聲:“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
李息不出聲,望著遠處山丘之上白茫茫的羊群,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只總覺有些奇怪,可卻又說不出那裡奇怪。
十里外,旌旗蔽日。
匈奴大軍綿延十多里開外,遠遠望去猶如一條巨龍,朝著馬邑方向撲面而來。
已過天命之年的軍臣單于坐在高大寬敞的馬車上,一隻手挎著長弓,另一隻手舉著羊皮囊製成的酒袋,呷了幾口,隨手甩給了坐在他身邊的中年男子懷裡。
中年男子輕輕攢眉,抬手接過酒囊,頓了半晌,昂首飲了幾口。
“你指的這條道好,一路上確實沒有遇到駐守雁門的漢軍。”軍臣單于老邁卻依舊如鷹隼一般的眼睛斜向一邊的聶壹:“若是成了,本單于就封你個大王做做。”
“謝單于了。”聶壹輕聲應道。
“哈哈哈哈哈,漢朝的小皇帝確實還不如他老子啊。”軍臣單于仰天長嘯一聲,站起身來大吼一聲:“加快腳程,晌午到馬邑,先到者本單于賞幾個漢族女人給你們做姬妾。”
他話音剛落,附近聽見的匈奴士兵立馬吹著馬哨,高聲呼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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