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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有人誇讚沈雲琛,顧時歡恨不得長十雙耳朵,喜滋滋地聽著。眼下她卻沒這個閒情雅緻,微揚聲調循循善誘道:“怎麼說?你們為何要離開處州呢?是災情太嚴重了嗎?”
青年點點頭,頓了頓,又搖頭,顧時歡道:“本來連日的暴雨,使得處州都要遭受不住了,上頭說要開壩洩洪,淹了處州州城的下游,好保住州城別被淹了。幸好有六皇子,他去了處州,愣是將堤壩守住了!那幾日當真是驚險,一個不小心,恐怕連著處州州城往下那一片都得淹嘍!”
光聽這青年如此說道,顧時歡便已經想象出沈雲琛處變不驚的模樣,一時都忘了前來的目的,催促道:“然後呢然後呢?”
青年道:“可是那麼大的雨,就算守住了主堤壩,還是有好些地方遭了災,我老家的村子就被水全淹了!好在六皇子和五皇子體恤我們這些老百姓,在受災各處廣開賑災點,又將我們這些災民分開安置,每日給我們提供熱飯熱粥吃,晚上也有地方睡有被子蓋……真好!六皇子和五皇子是做實事的人啊,真好!心裡有我們百姓啊!”
青年突地停下,意識到自己越扯越遠了,壓低了聲音又道:“可是暴雨過後,處州開始鬧瘟疫了!有好幾個安置災民的地方都成片成片染上了瘟疫!六皇子殿下雖然承諾一定會控制住這該死的瘟疫,但是我們也不敢拿命去賭啊!加上我在京城也有親戚,於是偷摸地逃出來,來京城投奔親戚了,哪曉得竟被抓進了這鬼地方!”
“都是皇子,我瞧這大皇子就遠不……”一個老漢及時扯了青年一把,青年趕緊噤聲。
他心裡對大皇子那是一腔怒火,眼看著便要噴薄而出了,被一起逃出災區的同鄉一提醒,才想起這獄卒可都是大皇子的人,當下緊抿著唇,一陣後怕。
顧時歡及時轉了話題,追問:“那你可知道六皇子現在何處?有沒有被瘟疫波及?”
青年這才鬆開抿緊了的嘴,低聲道:“六皇子殿下自然是在處州州城的府衙裡坐鎮。至於有沒有被瘟疫波及……這個小民著實不知道啊,我只在好多天前遠遠地見過六皇子一面,他還寬慰我們說一切馬上就會好起來的……”
顧時歡“哦”了一聲,環顧了眾人,眾人似乎也不知道沈雲琛的情況,便都只是沉默。
她雙眸微低,失落漸漸湧了上來。
本以為能得到多少有用的資訊呢,結果……是她病急亂投醫了,災區百姓那麼多,哪能各個都知道沈雲琛的訊息呢。
“多謝大家了。”顧時歡站了起來。
她正準備走,另一間牢房裡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夫人留步。”
顧時歡頓住了腳步,轉頭看去,是一箇中年大漢。
這大漢雙目炯炯地看著她:“夫人當真是六皇子妃殿下?”
他這話問得著實有些粗魯無禮,顧時歡本該生氣的,可是這人的眼神很是鄭重,似乎藏了什麼重要的事,而且,是跟沈雲琛有關的——
顧時歡立刻朝他走過去,同時取下腰間的六皇子府的令牌,遞與他:“請看。”
這大漢仔細看了令牌,記起來在沈雲琛身上見過一樣的,這才將疑心放下,環顧了四周的人,對顧時歡道:“夫人請靠過來些,我有話要說。”
顧時歡心念一動,當真應了他的話,矮下身子,靠近了他。
大漢將聲音壓得極低,透過牢房鐵欄杆的空隙湊近了顧時歡的耳朵:“六皇子他染上瘟疫了。”
顧時歡臉色立變,手也緊緊攥成了拳。
“我沒有誆你,六皇子殿下在堤壩巡視的時候暈倒了,正好我在附近,是我把六皇子送回府衙的,大夫來了才曉得,六皇子竟染上瘟疫了。他囑咐我保密,我見夫人這麼憂心六皇子,想來還是應該告訴你。”
顧時歡身形一晃,差點站不穩:“當真?”
大漢目光正直地看著她,沉聲道:“不騙夫人。”
幾天之後,在給處州災區運送大米的車隊裡,混入了一個矮個子白淨小廝。
顧時歡知道自己這樣做太出格、太冒險了,可是她已經顧不得什麼,沈雲琛染了瘟疫……他染上了瘟疫!
十個感染瘟疫的人當中,能有一個被治癒就不錯了。
瘟疫可是能要人命的……
她極力想將一切往好的可能去想,但當晚便陷入了一個可怕的夢境——沈雲琛死在了異地他鄉,她苦等在京城,最後只能等來他的棺槨。
驚醒。
再睡不著,也再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