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沒時間等顧時歡起床吃午膳,先去了城外與將士匯合,之後便領著隊伍回了城,進皇宮跟沈順和覆命。
折騰到中午才回來。
顧時歡自然對他沒了好臉色,見到他跟沒見到似的,一句話不說就回屋了。
沈雲琛想追上去解釋情況、討饒求和,張大夫卻不知從哪處鑽了出來:“殿下,你可算回了。皇子妃殿下一大早將老夫請來,就等著給您療傷呢,請給老夫看看傷處吧。”
沈雲琛彎了彎嘴角:“有勞張大夫了。”
幾天之後,便到了姜如嫿的成親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顧時歡便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說她愛操心也沒錯,因為姜如嫿從小性子柔軟,在家受寵不用擔心,在外面便容易受委屈,總是她幫忙解決的,久之久之便成了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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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次她既解決不了,姜如嫿也不許她去解決。
於是她只能在被窩裡滾來滾去,扯著沈雲琛的胳膊要他再三保證,若是紀懷曜和姜如嫿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他得站在她閨友這邊。
沈雲琛哭笑不得地答應。
顧時歡咬著被角嘆息:“為什麼紀懷曜一定要娶嫿嫿呢?我原以為那天他會去退婚的。難道……他是為了更好地報復嫿嫿麼?”
“你想哪去了。”沈雲琛輕笑一聲,不得不站出來給紀懷曜叫屈,“他就是氣性大、嘴巴毒,心腸倒沒你想得那麼壞。就算要報復,他多得是法子,不必將自己搭進去。”
顧時歡惆悵:“那他為什麼一定要娶嫿嫿呀?”
“你想知道?”
“你知道?”顧時歡一下來勁了,立刻從被子裡爬出來,“那你快說說。”
沈雲琛把她拉到自己懷裡來:“目前大昱的軍隊力量主要有三撥,一撥是鎮國大將軍元毅及其子廣威將軍元青,一撥是衛國大將軍崔堅,一撥是保國大將軍霍樟。元大將軍自不必說,元家是武將世家,世代為將,保我大昱平安。崔堅是皇后的親哥哥,父皇與皇后相敬如賓多年,其中也少不了崔家的緣故。父皇對崔家既信任又忌憚。還有一撥則是保國大將軍霍樟,霍將軍是父皇一手提拔上來的人,是父皇最信任的武將。”
顧時歡想了想,的確是這樣。雖然大昱武將武官頗多,可手握重兵大權的也只有這幾位將軍,想來武將也不比文官簡單,肯定各大勢力早已站定了派系。
她暫時把姜如嫿的事情拋到腦後了,忙問:“你跟元大將軍是關係最好的吧?”
她還記得許久以前的一個深夜,顧時明跑來指責她胳膊肘往外拐,順便還給她說了一點所謂的內在門道。
沈雲琛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腦袋瓜子裡在想什麼:“不錯,我與元將軍、元小將軍這些年來並肩殺敵,‘關係’確實不錯。但是能穩固我們之間關係的,除了那份出生入死的情誼,還有一條繩上的利益。”
沈雲琛鮮少跟她說起這些,顧時歡柔柔地靠在他身上,靜靜地聽。
“其實元將軍一開始算是被迫與我擰成一股繩的。那時候,我被父皇趕去邊疆,那麼多武官殺將,他獨獨將我交給了元將軍,那時候便滋生了諸多猜忌。有人說,父皇是為了將元將軍給我當靠山,也有人說,這是元將軍失勢的表現。反正,此舉使得元將軍與我不得不捆綁在一起,否則,元氏無所依傍,一旦父皇不喜,便只能為板上魚肉。”
顧時歡沉默,果然這世界上鮮有單純的情誼,總是要摻雜些利益的,也許這樣才能更長久。
“那麼紀家和姜家,也是因為利益?”
“嗯。”沈雲琛點頭,“紀懷曜的父親紀忠,是因軍功封侯的,他曾經是叱吒風雲的鎮遠大將軍,治軍用策特立獨行,因此風頭大盛時得罪了不少人,身邊也幾無同盟好友。紀將軍與崔堅意見分歧最大,最後竟鬥到明面上來了,父皇便在那時將他封為了安遠侯,明著是提高了紀將軍的地位,實際上卻剝奪了他的軍權,鎮遠大將軍就此沒了,只剩下一個沒實權的閒散侯爺。”
“那紀將軍肯定氣死了。”
沈雲琛被她逗笑:“便是氣死了又有什麼法子。不過紀家根基厚,世代在朝為官,便是眼下沒了實權,餘威猶在,但是餘威能維持多久便是未知之數了。而姜家則是新起之秀,姜有狄雖貴為大鴻臚,但是根基淺,處處被壓制,沒有再上升的可能,而且家中只有一個獨女,往後姜氏的基業如何繼承也是一個問題。紀將軍與姜大鴻臚剛好少時相識,志趣相投引為知己,後來紀將軍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姜大鴻臚也未曾與之疏遠,兩人遂結下兒女親家,一方面是為著彼此的兄弟情誼,一方面卻也是為了兩家的利益。”
顧時歡咬著下唇:“那紀懷曜和嫿嫿豈不是犧牲品?”
沈雲琛道:“也不能這麼說,只是他們不得不承擔各自家族的責任罷了。”
顧時歡低頭思索了一下,又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沈雲琛雙眸微低:“因為,朝臣若想長久地屹立不倒,不但要考慮到眼前的皇帝,還要思慮更遠的未來。”
顧時歡怔了怔,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