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手上全是厚厚的一層血,像是剛從血缸子裡撈出來似的……
顧時歡心裡浮起不安,目光不由得放在了錦被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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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成月只是一怔,隨即露出瞭然的神色,蹙眉苦惱道:“……算了,別、別弄髒了孩子。”
“擦一擦、擦一擦就好了……”顧時歡已有了不詳的預感,連忙手足無措地找帕子,可是她只帶了一條帕子,已叫寧成月的鮮血染透了。
“我給你擦擦。”姜如嫿拿出自己的帕子給寧成月擦手,動作輕柔,語氣輕柔,渾身上下都帶著小心翼翼的柔軟。
顧時歡與她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裡也瞧出了沉重,心裡便越發不安了。
姜如嫿給寧成月細細地擦去了汙濁,雖然血印子擦不掉,但寧成月顯然已經很滿足了,她迫切地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孩子。
“我、我使不上勁,嫿嫿,你幫幫我……”寧成月艱難地掙扎著想碰碰孩子,卻連手都抬不起來。
“嗯。”姜如嫿溫柔地應了一聲,託著她的手腕抬起來。
顧時歡連忙將孩子抱近了些,勉強笑著:“你看孩子多乖,不哭不鬧的,眼睛也那麼大,那麼好看,像極了你。”
寧成月看著孩子笑了笑。
她的手指終於碰到了孩子柔柔的臉蛋,指尖微動,像觸碰易碎的稀世珍寶一樣,在孩子的臉上摩挲了一瞬,隨即卸下了所有力量,手重重地垂下,像已死之人。
顧時歡與姜如嫿大驚。
“我去叫太醫!”顧時歡驚懼不已。
“不用了……”寧成月了卻最後一絲牽絆,頓時心氣全消,臉上的神色從蒼白變成了灰敗,聲音也越發低了,“你們掀開錦被就知道了……這是我的命啊……未能見到父母一面實在遺憾,但是能見到你們、見到孩子,我也沒有牽掛了……”
顧時歡渾身顫抖起來,不受控制地緩緩拉開錦被……
但見錦被之下,全是紅得發黑的鮮血,咋一看像是血糊糊被塗抹在了她的肚腹上,再仔細一看才知道,寧成月的肚子被生生剖開了……
被生生剖開了一個大洞!
顧時歡與姜如嫿驚駭得差點暈倒,死死地穩住了身形,面色所有的血色消失乾淨,只餘恐懼、驚詫和憤怒的蒼白。
保大保小,原來竟是這個意思!
“成月……”
“成月……”
一詫之後,兩人異口同聲地喚出寧成月的名字,扭頭看去,寧成月卻已閉上了眼睛……
永遠閉上了眼睛。
那天是怎麼走出那間屋子的,顧時歡都快忘了。
依稀記得是產婆等得不耐煩了,在外面敲門催促,才將她與姜如嫿從死寂的沉默中喚醒。
她緊了緊懷中的孩子。都說沒有孃的孩子是根草,她也是受足了失恃之苦的,因而驀地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她想收.養這個孩子。
被那個念頭左右的那一瞬間,她根本沒了理智,抱著孩子就去找了沈如宣和孟淳悠,結果卻被兩人打回了現實。
她的確是異想天開了,他們怎麼可能會讓她收.養這個孩子呢。而且,孩子的父親和嫡母尚在,她也根本就不能搶走這孩子。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孟淳悠抱過這個孩子。
孩子脫離手上的那一瞬間,顧時歡失聲道:“等等!成月、成月已經不在了,你……請你將這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吧。”
孟淳悠詫異地挑眉看她:“我記得你們的關係可並不好呀,如今怎又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顧時歡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個禮節般的笑,發覺擠不出來,只好作罷,乾巴巴地嘆道:“人都死了,還有什麼恩怨呢。”
說罷,便向兩人告辭了,回到寧成月的產房,與姜如嫿匯合。
沈如宣知道是女孩兒後便拂袖而去,根本就不理會寧成月這邊的情況了,縱然剛剛聽她說寧成月死了,面上也沒一絲悲傷,更沒派人來打理她的身後事,如今這產房裡還是一團髒亂。
只好由她和姜如嫿來送寧成月最後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