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與顧時歡不對付,沈雲琛知曉了真相,怕更是厭她入骨。現在太子壓在他們夫妻上頭,她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嫂”,有朝一日若叫他們得了勢,自己的日子怕不好過。
她正默默思忖著,便聽得耳際爆發出一股叫好之聲,連忙抬眼看去,原來顧時歡第一支箭竟然射在圓靶一環以內,離圓心不過一指之距!
眾人齊齊為之叫好,連沈順和也一拍椅子,喚了一聲:“好!”
顧時歡驚喜地睜大眼睛,嘴角抑制不住得意,微微翹起,第一時間看向沈雲琛,見他眉目清朗地含笑望向自己,才終於燦爛地笑起來。
她必須得承認,這真的是意外發揮。往日練習得最好的時候,離圓心還有一掌之距呢,眼下這一箭絕對是超乎她的水準。
不過,被眾人欽佩的目光所包圍,這感覺……著實不錯。
顧時歡收了弓,利索地翻身下馬,一步步朝著沈順和走去,筆直如松的英姿在被日頭拉出一段暗影,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
沈順和用大為讚賞的目光看著她:“老六媳婦,朕看你倒像有幾分底子,你從前可曾學過?”
顧時歡點點頭:“回父皇,兒媳小時候學過一段時日,後來因事撂下了,及至這次秋獵前,便央著夫君教了兩月有餘。”
“哦——”沈順和拉長了聲音,語氣帶笑,“如此說來,老六是個良師,你也是孺子可教。”
顧時歡嬌俏地笑了笑:“謝父皇誇獎。”
沈順和又笑問:“既然小時候學過,為何那時秋獵不見你來?”
他鮮見地露出了笑顏,顧家人的心卻都提了起來,連篤定顧時歡不會說出去的顧時歡也暗暗絞住了帕子。
顧時歡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滯了一瞬,才彎了彎嘴角:“回父皇……父親常說,大姐才貌出眾,顧家女有大姐一人足矣,所以當年大姐既來了,我就不來獻醜了。”
她這話帶著小女娃意難平的酸澀委屈,且毫不掩飾地當眾說了出來,若換成年長一些的女婦,沈順和恐怕要嫌她太過失禮。不過眼前的小姑娘面貌稚嫩,雖然已經嫁了人,卻還是一派天真單純的模樣,讓沈順和怎麼也無法生出嫌惡之心,反而只覺得理解和憐愛。
況且,如今她還靠自己的能力證明了自己一點不比旁人差,這也是沈順和極為欣賞的地方。
是以,他微斂表情,側首看向下方的臣子:“顧愛卿,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身為父親,當一視同仁才對。”
顧一岱連忙從坐席上出來,差點踢翻矮桌,而後定了定身子,才行了個禮,高聲道:“皇上說得是!臣受教!”
沈順和揮揮手,讓顧時歡與顧一岱一併下去。
這時候大太監躬著身子提醒他,這比賽……還未結束呢。
沈順和點點頭:“讓她們繼續吧。”說著便喝了一口明目茶,看著顧時初從太子身邊起身,遙遙行了他一禮,越身上了馬。
他眼裡露出幾分精光,不知道他這大兒子的媳婦,又將表現如何。
顧時初上了馬,手心已沁出了汗,她自己有幾分斤兩自己最清楚,現在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射得比顧時歡還要準,她最好的成績,也不過能將羽箭射入二環內罷了。
既然如此——
她心思一定,猛地一揚鞭,驅動著駿馬往前奔去。正要進入可以射箭的範圍內,她拔.出一根羽箭來,卻眼前一黑,猛地暈眩起來,而後手中便鬆了勁,身子歪向一邊,似乎馬上便要墜落下來!
她歪扭身子的姿勢太明顯,眾人立刻炸開了禍,連聲道“不好了”,太子一醒神,連忙命護衛前去將太子妃救下來。
三兩個護衛登時越眾飛出,他們各個都是經過訓練的好手,從並不失控的馬匹上救下一個弱女子實在輕而易舉。
立時便一左一右攙住顧時初的胳膊,將她穩穩地接到了平地,連忙鬆開了手。
顧時初揉了揉額角,身形晃了晃,便叫一雙手從後面扶住。
沈知遠柔聲問:“怎麼了?”
縱然已有幾月未曾去過她的院子,在沈順和與顧氏面前,他猶自扮演著一個溫柔疼妻的丈夫。
顧時初定住了身形,以足以叫眾人聽到的聲音道:“不知怎的,方才竟一陣頭暈目眩,渾身都沒了氣力。”轉過頭來,朝沈順和道:“父皇,兒媳……”
“不必再說,先下去休息罷,”沈順和擺手,復又吩咐身側的徐公公,“叫太醫來給太子妃看看。”
顧時初轉了轉眼珠,由著沈知遠將自己扶了下去,依舊蹙著眉,很是虛弱的樣子。
那邊,顧時歡喝了一口茶,將綠糕嚥下,微微嘟起嘴來,哼道:“誰知道是真暈還是假暈。”
明明前一刻還好得不得了,可沒看出什麼身子不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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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以這一招來逃避與她的比賽,那真是……真是叫她瞧不起。顧時歡鼓著腮幫子,頗為不屑地戳著碗裡的糕點,將好好的綠糕戳得七零八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