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歡敢保證, 爬爬梯子這種事, 她從前經常幹, 根本是難不倒她的。若不是那隻野貓竄了出來, 她是絕不會摔下去的——
然而事實是, 因為梯子歪了的緣故, 她整個人也隨著歪倒的梯子一起掉了下來, 結結實實地摔到了地上,直接聽到右腳脖子那裡傳來一聲脆響。
“嘶——”顧時歡狠狠地抽了一口氣。
秋霜大驚失色,慌地撲上來:“小姐, 小姐你怎麼了——”
顧時歡蹙著眉頭:“右腳、右腳好像扭到了。”
秋霜急得不行,眼淚都出來了:“都怪我,不該讓小姐自己去爬梯子, 我……”
“好了好了, 我沒事,你別急——”腳脖子處疼得厲害呢, 顧時歡自個兒都要痛出淚花花了, 但是見秋霜哭了起來, 她還是忍著痛意先安撫了她。
她撐著身體想起來, 右腳根本沒使勁兒, 只是微微動了一下, 立刻就傳來一股鑽心的疼。
顧時歡不敢動了,對秋霜說:“你先別急,秋霜, 我動不了, 你先給我去找張大夫過來。”
秋霜擦了擦眼淚,連忙站起身來,才抬起眼睛,就看到沈雲琛進了院子,齊安和玉盤跟在他身後,他們從東邊的遊廊走過來了。秋霜一時嚇怔在原地。雖然這姑爺還沒處罰過她,不過每次生起氣來卻是十足可怕的,更何況現在她沒照看好小姐,導致小姐扭傷了腳——
沈雲琛一轉過遊廊便看到她們了,秋霜戰戰兢兢地站著,顧時歡則倒在地上,旁邊還倒了一架梯子。他眉頭一皺,腳步登時快了起來,直接從廊中跳了出去,穿過院子中間的花草綠地,奔到了顧時歡身邊。
他對秋霜低喝:“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張大夫?!”
秋霜回過神,連忙應了,腳步生風地跑出去了。
顧時歡一見沈雲琛冷著臉,馬上乖乖道:“我錯了!我不該擅作主張幹這等危險的事!我應該先跟你說,或者等玉盤找人過來!我下次再也不會了!”
她搶先將他要說的話都說完了,沈雲琛一堆話提在嗓子眼,都被噎了回去,最後恨恨道:“顧嬌嬌!”
顧時歡睜著無辜的眼睛:“阿琛,我錯了。”
自從那夜之後,短短兩三天的時間,顧時歡覺得自己突然茅塞頓開,知道沈雲琛心意的同時,把住了他的命門。
只要先服個軟,語氣柔和一點,眼神無辜一點,表情誠懇一點,保準有天大的火,沈雲琛也發不出來了。
沈雲琛仍然青了臉,卻嘆了一口氣,問:“傷到哪兒了?”
顧時歡指了指右邊的腳脖子:“……好像扭著了。”
沈雲琛往她腳脖子上探過去,特別輕地抬起她的腳,仍惹得顧時歡不斷抽氣。
他就更加放輕了動作,往她傷處變換著角度摸了幾次,才道:“脫臼了。”他伸出手環住顧時歡的後背,欲將她抱起來。
“等等,我的畫——”顧時歡指著掉落在不遠處的畫,剛才差點就掛上了,現在卻和她一起掉在了走廊上。
沈雲琛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你先顧好自己的腿吧。”順便吩咐玉盤:“將夫人的畫好生收起來。”
隨後又低頭對顧時歡說:“下次得空了我給你曬上去。”他知道那幅畫是上次顧時歡回門時從顧府帶回來的,一回來就收好了,應當是件很重要的東西。所以他聽到玉盤找人給她曬畫,便親自過來了,也順便看一看她那幅寶貝得不得了的畫。
誰知道她沒等到他,就將自己給摔了。
她現在傷了,再好的畫也引不起他的興趣了。
沈雲琛氣道:“還好是脫臼,若是骨折,那麻煩就大了。”
顧時歡知道他又要訓自己了,連忙轉移了話題:“你怎麼知道是脫臼?你學過醫術?”
此時沈雲琛已經抱著她到了前院的側房,將她安穩地放在羅漢床上,自己則在她前面半跪下來,褪去了她的鞋子,手隔著羅襪將她的右腳握在手裡。
“在邊疆跟著元將軍學的。”他盯著她的腳,想著該怎麼將之復位,“總是上戰場,脫臼、骨折、皮外傷這些都是常有的事,因此便久病成良醫了。”
他說得漫不經心,顧時歡卻聽得有些心疼。他以前的日子,果真過得一點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