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歡愣了,手立刻縮了回來,下意識想藏起來。
沈雲琛走了過來,俊美無雙的臉繃得緊緊的,又問了一遍:“怎麼回事?”
張大夫如同見了救星,趕緊道:“殿下,皇子妃說昨日被碎瓷片所傷,經過老夫診斷,應該是瓷片碎渣陷入了肌膚,才使得皇子妃手指腫如鴿蛋。”
沈雲琛這才想起來,昨天在雍華宮,顧時歡確實蹲下去撿碎片了,當時他只一心想著替她應對皇祖母的責備,未曾注意到她傷了手指。後來兩人爭吵了一番,又互不說話,更不可能去檢視她的手指,晚上給她蓋被子時,他也只是注意將她蓋嚴實了,沒想過她手上有傷。
結果他一回來,便看到她揹著自己找大夫,手還傷成那樣了。
一時間沈雲琛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他以前從未體悟過這種感覺。
唯一可以肯定的情緒便是後悔。
他去年便已經行了冠禮,而顧時歡還只有二八年華,他犯得著跟這麼個小姑娘慪氣麼。若非兩人慪了一晚上的氣,他早該發現她的傷處了。
那麼細嫩的手指腫了那麼大,一定很疼吧?
昨天她腹疼又手疼,委屈又無措,他還只顧著教訓她,自以為對她好,卻未曾顧及她的感受,難怪她傷了也不肯告訴他。
沈雲琛心裡有股對自己的火氣,卻又不能發作,只好冷聲問秋霜:“你是怎麼做丫鬟的,夫人都傷成這樣了,你還不早些稟告我?”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而且天生長了一張冷峻的臉,笑起來還好,拉下臉的時候實在有些可怕。
秋霜被冰著臉的沈雲琛嚇壞了,不敢回話。
可顧時歡一點也不怕他冷臉,護著秋霜道:“是我不讓她向你說的。秋霜是我的丫鬟,我說了算。你若不喜,便衝我來好了。”
沈雲琛一聽,心裡那股子火氣又被顧時歡挑起,從對著自己,難以抑制地轉向對著她。
她總是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月事腹疼不願意找大夫,晚上喜歡踢被子,手指傷了也要熬到第二天,還非得熬到他去上朝。
真不知道她從前那十多年是怎麼過的。
現在還張牙舞爪地對著他,牙尖嘴利地回嘴。
縱然昨天是他不好,今兒個氣也該消了吧,既然已經成親,為何還說出這種氣人的話來。
沈雲琛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氣,但是身體已經預先做了行動。他驀地走上前,握住顧時歡精緻小巧的下巴:“沒有‘你的’‘我的’之說,既然嫁入了六皇子府,以後你的都是我的,我的也都是你的。”
從未見過這樣的沈雲琛,眸子銳利,神『色』冷峻,似乎要吃了她似的。顧時歡頓時有些慫了。
之前他脾氣太好,害她真的忘了,沈雲琛從小是皇族貴胄,雖然不受寵,但終究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氣,之後又在邊疆待了六年,殺過的人恐怕都比她掉過的頭髮多,想來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莽夫的蠻橫霸氣。
可是、可是他說的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難不成……他將這場婚事當了真?
顧時歡目光躲閃,偷偷嚥了咽口水,她開始認真思考,如果她對沈雲琛解釋:所謂的報恩,只是讓你給我一個名分,並不打算要你的實質……她會被打死嗎?
正當兩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張大夫終於看不下去了,假意咳了一聲,這一聲沒控制好力度,結果咳了個驚天動地,終於吸引了他們兩人的注意。
大夫看著沈雲琛,忙道:“殿下,皇子妃這碎片……還取不取?”
沈雲琛恢復理智,鬆開了手,在顧時歡身側的椅子上坐下:“廢話,當然取。”
顧時歡這會兒消停了,默默地將手放在桌案上,等著張大夫給她挑出碎片。只是當張大夫攤開放置銀針的布條後,那一排排大小各異的銀針讓她著實心頭直跳。
實話說來,她還是有些怕疼的。
張大夫向沈雲琛道:“煩請殿下握住皇子妃的手,免得皇子妃受不了疼痛『亂』動,令老夫誤傷了皇子妃。”
沈雲琛忙問:“很疼?”
張大夫恭謹地回道:“到底十指連心,疼是會有一點的。但是若碎瓷片不取出來,皇子妃的傷口便好不了,兩相權衡,越早取出來自然越好。”
“嗯。”沈雲琛聽了這話,大掌一揮,便將顧時歡受傷的右手整個兒握進了掌心裡,只餘下受傷的那根指頭豎在外頭。
顧時歡被他牢牢握住,也只好嚥下所有害怕,忐忑地看著張大夫。
張大夫又叫秋霜取來一盞燈,從各『色』銀針中挑出了合適的一根,放在躍動的燭光中淬火。
待到差不多時,他開始將銀針對準顧時歡的手指頭,還深怕別人誤解他的醫術,一邊向顧時歡扎去,一邊解釋道:“由於碎瓷片深入皇子妃的皮肉裡,因此老夫只好先將周圍的皮肉戳開,才好將碎瓷片挑出來。”
其實實際上並沒有張大夫所說的這般可怕,可惜這張大夫用的字眼卻著實駭人,顧時歡聽了直想哭,不由得往沈雲琛身邊微微靠近一些,好像這樣就能將痛度到他身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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