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鏡前的玉合歡看到這裡搖了搖頭，眼中卻是欣喜的光芒。
“到底我們還是同命運抗爭了，不論輸贏，有這一份心，我們走的至少是自己的路。”
玉合歡還沒來得及欣喜一會兒，接下去聽了自己少時說的話，玉合歡沉默了。
在回憶境中，小歡兒上前一步，雙手捧起初宴緊握的拳，掰開他緊扣的手指。
初宴就這點不好，做事情總是優柔寡斷，小歡兒停下手中動作，抬頭看著他道：“既然已經決定不聽我阿孃的話，為何還要猶豫。我知道了……我們相識不久，我對你而言也是可有可無吧，忘了就忘了，我也不值得你銘記，是嗎？”
“不是的。”他望著小歡兒的目光聚焦起來，湛藍色的眼瞳光刺穿了灰濛濛的霧霾。
“你阿孃對我說……說……”少時小歡兒也最恨人說話總是磕磕絆絆，就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
原本是想說她內心最真實的感受，但在見到初宴這一副黯然神傷的表情後，她原本到嗓子眼的這一句“你能不能像個男人”馬上就縮了回去。
“我們鮫人族是母系族群，可能我給你的感覺就是很……但我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個同你陌路相依的機會，你阿孃對我說，若我違揹她的餘願，我就通不過你們族群裡，一則叫沐仁浴義的考驗，通不過這則考驗，我就不能同你在一起。”
天知道他說出這一段話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小歡兒聽完沉默須臾，接著堅定道：“旁人要取我性命，難道我就要拱手相似送？”
初宴聽完這話，眸中什麼霧靄煙雨都轉晴，他微微撐了撐眼瞼，再發聲時語調裡多了許多朝氣。
他問：“此情重於命，在你心裡，是這樣衡量的，是嗎？”
“是。我不知道我阿孃同你說了什麼，我也知道我忤逆阿孃餘願是為不孝，但我只想痛快愛一回。舉個最易懂的例子，我們花木族群裡有一種爬山虎，常常攀在沿海地域的屋舍外牆上，你應當見過。”
初宴仔細回想了一下，肯定地點了點頭，接著雙目一眨不眨地聽小歡兒繼續往下說。
“要是他們完全遵從花木類不許離地太遠的命令，那麼他們的生命也就體會不到攀越高峰的自豪感了，是與不是？”
初宴聽完小歡兒舉例，也沉默須臾，在剖析完小歡兒的每一字每一句後，初宴這才確定地又點了點頭，還不忘附和一聲：“是。”
“你不喜扭捏，我改就是。”看到他微微俯下頭，還浮現出一臉認錯的表情，小歡兒的心又綿柔不少，她上前雙手對應牽住他的兩隻手，向他笑了一下。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這回初宴終於學會了開門見山，倒是小歡兒沒有馬上接過話來，說實話她現在才剛步入豆蔻年華，對於感情也還在摸索階段。
但小歡兒卻很清楚，她歡喜初宴。
“無關性情，我歡喜的從始至終只是你。”小歡兒是真不知道怎麼表達情愫，她在腦海中過了無數話本，總算扒拉出一段同現在情形相似的橋段，背出女主角的臺詞。
“我聽過人類一句話，喜歡一個人，願為了他而讓自己變得更好，甚至是以後分開了，也能泰然說一句，我曾愛過一個讓我想不斷提升自己再與之並肩的人，這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兩人這一來一回地還開始背起了臺詞，聽得回憶鏡外的玉合歡都起了在少時自的嘴上貼封條的衝動。
“你這麼喜歡看《養夫為患》，為什麼一點兒都沒有吸收到炎鏡身上的閃光點呢？”
這一句話還真是問懵初宴了，他無言以對時，忽然想起小歡兒剛剛才說不喜扭捏之態，他不想成為小歡兒嫌棄的人，又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滿臉漂浮過無數個“難”字。
“我和炎鏡不同，他對祁芬棠是起一念相救一人，動一心相守一生，而我想對你說的是——初宴與玉合歡，相守之諾，永世為期。”
小歡兒淺顯一笑：“雖有些答非所問，但至少也算是進步了。初宴，其實我曾憧憬過我未來會遇見一個真正的強者，臨危不懼，溫柔強大，是愛人更是良師。”
她也知道這樣的話說出來，他肯定接不上，小歡兒自己也覺得太犀利，壓根兒不像是戀人之間會說的話。
為了緩解這亂糟糟的氣氛，小歡兒率先打破困頓：“我不會作惡，更不想偽善，我想做善良的人，我想盡我所能幫助需要幫助的生靈。海角天涯，你可願陪我一起日行一善？”
小歡兒決定要“日行一善”時，一點兒都沒有想到即將發生的危險，她只是想要證明給自己看，證明給命運看，只要她小歡兒有向善之心，即使體內有惡的種子，也奈何她不得。
“少時畢竟稚氣尚存，同命運抗爭的前提是我們已經清楚要的是什麼，而不是一味地為了證明給誰看，在不合時宜的情況下逆水行舟。”
回憶鏡外的玉合歡有預感，小歡兒這是走上了歧路，而她很快就要為她的衝動承擔後果了。
“好。”初宴也是，他只想到要抓緊小歡兒向他丟擲的愛的枝蔓，也沒考慮他們這麼做的後果。
玉合歡勸服自己再度冷靜下來，接著往下看，其實她猜都能猜到後面的事，但為了防止有重要細節遺漏，還是雙目幾乎一眨不眨地專注看下去。
“海神琴有問題，既然我知道了，那就從消滅海神琴背後的隱藏邪力開始。
事關海神琴，初宴暫且擱置下個人情感，仔細考慮了一下，道：“海神琴一事事關重大，還是待我請示父君，我們再行動吧。”
小歡兒頻頻搖頭：“站在什麼樣的位置，思維就會擴散多遠，以點概面，統治者的思維會比我們複雜很多，他們無法心無旁騖地堅守本心，久而久之，對於善與惡的分界也就模糊了。”
“你說得對，可海神琴關乎海族安危，我必須對我族負責。”
見初宴這般堅持，小歡兒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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