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兒連連後退,她雙臂撐開手肘彎曲,雙手還握成空拳,虎口處的皮肉微微顫抖。
她後退時餘光不斷掃射四周,此刻她真想身後出現一座懸崖,她寧願承擔粉身碎骨的風險也不想事情按照他所願的方向發展。
可世上哪有這麼多退路,小歡兒心裡拔涼拔涼的,這裡的地勢平坦,面積巨大,想跑都沒地兒跑去。
“看來你早就打算好,逼迫我忘記你。”小歡兒露出了同她年紀不符的滄桑,這會兒她苦笑都笑不出來,僅是微微顫了顫唇角,也沒揚起什麼弧度。
初宴更是唇瓣緊闔,他一手掌心向上空託著一團靈力,另一隻手背在身後,目光直視著小歡兒的雙眼,緩步向她逼近。
小歡兒所站的地方坡度略高一些,所以他們的目光幾乎是平直相交的,如此氣場也在同一緯度相互廝殺起來。
“聽話。很快就好了。”他這一雙瞳深鎖無盡鋒芒,湛藍色的瞳孔此刻還顯得有些泛灰,就似積壓了大量雨水的陰霾蒼穹,這一眼望去心安之感全無,徒留戾氣。
“原來是這樣。”玉合歡看到這裡,鬼使神差地抬起一臂,回憶鏡裡,初宴也做出同樣的姿勢,向小歡兒探手,掌心微微向下斜對著小歡兒。
“剝憶之術。”玉合歡輕嘆一聲,卻見畫面中的初宴緩緩放下手,小歡兒疑竇地“嗯?”一聲,此時畫面也推近到了初宴的面部特寫,他瞳中灰濛濛的霧色陡然濃烈數分,但很快散去,恢復到尋常神色,再度向小歡兒邁開步子。
隨著他距離越來越近,兩人之間終於有了一些身高差,小歡兒緩緩慢慢地抬頭,眼皮也不再眨動,直至初宴在她身前停下,才微微垂下眼瞼。
但很快小歡兒的瞳光有向上掠開,初宴這猝不及防的擁抱,打散了她好不容易才連貫執行起來的思維。
初宴單手緊攬住她的肩,動作溫柔至極,同水流環身沒什麼區別,但力道有些大,似是想把小歡兒揉進他的骨子裡,鐫刻在他每一縷呼吸中。
“咕咚”耳畔響起恰似水珠墜玉盤的聲音,好像是誰的淚從眼眶中墜落,這裡也沒有其他人只有他,該不會是他哭了?
可他為何而哭?因誰而哭?
是……為了她?
小歡兒想移開身子去瞧個究竟,可初宴的手臂力量實在太大,雖然只用了一隻手臂,小歡兒還是被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可我不想忘記你。”
悲慼一浪接一浪,經歷過同母親分別的痛苦後,小歡兒自然而然就激起一種必須緊抓一切美好事物,當然也包括美好之人的衝動。
可這個年紀的她,還不懂得如何留住能帶給她美好感覺的人。
“戲本上說,親吻是表達感情最直接的方式,對方在感覺到你將要親吻他時,他的內心會有悸動,在你親吻他時,他的心會止不住狂跳,直到這個吻結束,這種美好的感覺依然流淌在舌尖心上。人們常說一吻定情,其實也是透過吻亂了雙方的心,接下來就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安定。”
小歡兒原本並不懂得這一段話的含義,直到此刻在經過深思熟慮後,她猛然推開他的肩膀,接著雙手迅速覆在他雙耳至後腦的位置,不由分說掰過他的頭,印下一吻。
這一吻不淺不深,卻亂了彼此的心。